《南無觀世音菩薩》
在大乘佛教領域中對《觀世音菩薩》的信仰,是最流行的一種信仰形態,這種信仰形態與宗教、哲學、藝術、民俗、倫理、文學等文化形態相互交織,彼此影響,構成一種厚重而虔誠的宗教文化現象,在佛教理論體系與實踐體系中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
關於觀音菩薩的身世,在佛經中多有記述。《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說:“觀世音菩薩以何因緣,名‘觀世音’?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
觀世音菩薩可顯現各種化身去說法救度眾生,如有眾生應以佛身得度,觀世音菩薩即現佛身去救度;如有眾生應以羅漢身得度,他就現羅漢身去說法,自古有傳說可佐證之。
據《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說,觀世音菩薩在過去無量劫,聽千光王靜住如來講《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時,為利益一切眾生,“即發誓言,若我當來堪能利益安樂一切眾生者,令我即時身千手千眼具足”,“發誓願已,應時身千手幹眼悉皆具足”,變現出如意寶珠、日精摩尼寶珠、葡萄手、甘露手、白佛手、楊柳枝手等。
觀音菩薩可以顯化為多種寶相,依據觀音菩薩隨意顯化這一特點,觀音菩薩傳入中國後,在中國各佛教宗派和中國民間又各各供奉著各種觀音,如密宗所傳為六觀音,天臺宗所傳也為六觀音,中國民間則盛傳三十三觀音,亦有觀音三十二應身,大悲咒八十四像,千手觀音二十八部眾,密宗二十一度母等。
人們從自己的審美觀和價值觀出發,凡是能想像到的美麗,都以藝術化的方式全部呈獻給了觀音菩薩。她的容貌、體態、服飾都達到了中國女性美的極致,作為一個“集萬千美麗於一身”的形象典範出現在中國人的視域和精神世界中。
觀世音菩薩是慈悲的代表。大慈與人樂,大悲拔眾苦,觀音菩薩在現實娑婆世界救苦救難的品格,使其成為慈悲的化身。在自然界的災變與人間社會禍難不可能消除的情況下,觀世音菩薩就是人們永遠的信仰希冀。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表現‘般若皆空’精神之簡潔經典;《普門品》敍述觀世音菩薩千處祈求千處應,苦海常作渡人舟的事蹟。如《普門品》中所說:“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欲;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嗔;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癡。”
中國農曆二月十九日為觀世音菩薩誕辰,六月十九日為觀世音菩薩成道之日,九月十九為觀世音菩薩出家之日。紀念日中,信眾們結伴前往觀音道場燒香、頂禮膜拜。佛教認為在觀音菩薩紀念日舉行念佛、誦經、持咒、放生等活動猶為殊勝,具大功德。
觀音源流的七種傳說,雖始源於印度,但進入中國之後,有詳細居住地的多在四川遂寧,觀音之父都名妙莊王,而且都是三姊妹,這種傳說令人暇想,遂甯是中華觀音的故鄉具有一定的說服力。在中文佛典中的譯名有好幾種,東漢的竺法護譯為“光世音”,姚秦的鳩摩羅什譯為“觀世音”,唐代的玄奘譯為“觀自在”。此外尚可譯作“觀世自在”、“觀世音自在”、“聖觀音”等。其中以“觀世音”譯名最為流行。
佛教把觀世音形象塑造得很莊嚴,既神聖,又慈祥,給人以可敬可親的感覺。據認為,《圖畫普門品》中描繪的觀世音菩薩“三十三身”,以白衣觀音的形象,最使人肅然起敬。這尊像又名“大白衣”、“白處觀音”。因其身穿白衣,又在白蓮之中,因而就其衣飾名為“白衣”,就其住處名為“白處”。白衣顯示聖潔、淳淨的菩提之心。
【觀音法門的照見五蘊皆空】
觀念的認知,不等於經驗。如何將我們所具有的「色、受、想、行、識-五蘊皆空」的觀念,具體轉化為生命的經驗?如何地起修與行證呢?首先,須修「觀想」的「觀」。通常,不經過一段訓練,於自己日常生活中,突然要修觀、起觀,是很難真正「觀」起來。倘若參加禪修,透過系統的訓練,則可以依著步驟開始觀照五蘊。怎麼觀呢?
一、身體是禪修的工具
先從身體觀起-觀「身」和「受」。觀「身體」於「受」中的狀況,也觀「心」於「受」中的感覺-受,一定是身體在受,形成了感覺;而感覺是心。之後,再觀感覺的時候,心的反應是什麼?例如我們在喝一杯很濃的咖啡,第一個在未喝之前即可能已聞到咖啡的味道,「嗯,好香!」讓你很想喝它,這是一種感受,一種很自然的反應。自然的反應實際上也是通過我們身體的嗅覺的「受」,而在心理上產生「很想喝它」的欲望。此刻,進一步觀察一己心理的反應是什麼?是一種愛渴、貪欲、執著、喜歡、占有、眷戀……,種種心態俱會呈現。換句話說,整個喝咖啡的過程,乍看之下,好像是非常實在的我在那個地方,其實不是。只是心理的反應,一下、一下,不同的反應,以極快的速度,連繫性地串聯起來-於喝一杯咖啡的過程,身與受的反應便已相當複雜了。這是我們日常生活裡,可以隨時經驗,也可以提醒覺觀的對象。
但是,如果心很粗,沒有辦法覺觀,只知道咖啡很好喝,喝完之後很滿足,只想下一次再喝,一次一次地喝……,這樣的話,是沒辦法觀空的。那麼,只有打坐。於打坐中,先觀身。從身體的「受」觀起。觀察身體的受,漸漸地,由強烈而淡化……,淡至再沒有感覺身體的存在,只餘心理的活動。如此,便進一步觀察心理的活動與反應,就能覺察到,心理的反應不是在想像過去、回憶過去,便就是推想未來、期待未來、憂慮未來。又或者,只是鈍鈍地,遲滯而茫然,宛如在做白日夢一般。這些「心」的狀態,其實即是「五蘊」中的「受、想、行」,當我們能這樣觀察時,即已經是在「觀五蘊」了-觀身體的時候,是觀「色蘊」;觀心態的時候,即是觀「受、想、行」蘊。漸次地,我們將發現,對於肉體的執著,僅是一種心理作用。
當身體的執著逐漸淡化,淡化到最後,身體對自身而言,便可能只是一種負擔-當沒有感覺身體的存在時,身體就不會困擾你,也不再干擾你,也不再覺得是負擔了;什麼癢啊、痠啊、麻啊、痛啊、累啊、快感啊、沉重啊、美呀、醜啊……,這些問題全都沒有了!打坐坐到深的時候,坐到身體沒有,身體的覺受也沒有了-意即,身體的粗受(粗的受)消失的時候,便會覺得,身體對自己而言,已不是自我中心的代表物。此時,即是觀「色」-「色即是空」-觀色身「即有而空」。即有,有啊!還在,卻又是空的。身體在此,在打坐,卻對一己不是負擔。一般人並不瞭解身體是一種負擔,反執取著以為是幸福。但是,於上座後的觀修中,當對身體的感覺和執著逐漸淡化,我們將發現,有身體,是負擔;沒有身體,才是解脫。雖然,身體的解脫,並不等於心理的解脫,但是觀到這個層次,已逐漸剝離之於色身的執著,也漸次突破「色蘊」的羅網。不過也請記住:禪修必從身體入手,身體是禪修的工具,不是自我的中心。
二、無住於心
更進一步即屬於「觀心」的層次。何謂「心」?「心」是什麼?人們通常難以察覺一己的心理活動的現象,除非在深刻的痛苦中,否則無法察知。於禪坐中,當行者安靜下來,不受身體或環境的各種負擔、困擾或誘惑時,便僅存心理的活動,包括「受、想、行」等。意即,心理的「受」若與身接觸的話,可能產生樂、痛、苦、癢、麻、脹……等。但身體的觸受淡去以後,便僅餘觀念上的感受-感覺生命的存在、或內心湧現的思想活動-這類思想活動已屬微細,不再那麼粗了(粗的指與身體結合的諸受),於此微細的層次中,始能覺察「受」、「想」這兩樣東西在動,那便是「行」。自己了了分明,這是在動……。
於中,苦、樂漸漸析離,變成「不苦不樂受」,也叫「捨受」。捨,還是受;不苦不樂受,還是受。尋常人僅滯留於苦受、樂受中。苦樂俱捨,沒有苦樂憂喜,即名為「捨」。這種不苦不樂中,仍存有的「受」,即名為「捨受」。在不斷捨苦捨樂之後,我們將感到一種輕鬆,一種非常的安靜、柔軟和輕巧;於中,更覺知到生命存在之美-那非常地美,伴以安定、寧靜、安全與晰明。
這樣的感覺,仍在受、想、行之中,尚未超越。仍要將之逐漸置放下來-即是要「觀空」。也就是說,舉凡清淨、寧靜、安定、安全……種種感覺也須認知它是空的,也是一種心理的反應,不要在乎,不要執取。否則,即容易沉溺其中,一上坐墊即希望享有此類輕安的覺受。而這樣的覺受,事實上也是自我中心的一種狀態。此時,便須「觀空」-如何觀呢?即,告訴自己,我只是在修行,在打坐,不要太在乎它、貪戀它、執著它。漸漸、漸漸地,此受也將離開,行者的思想將日趨澹泊。
三、以真智慧積極看待世間
思想漸呈澹泊,「行」的問題仍存在著,並未解脫。則須以「智慧」來觀-在自己尚未獲得真智以前,則「依佛智慧,用佛智慧」:依持、使用佛菩薩的深慧來觀察我們的身心世界,瞭解它們都是幻構,都不是真的,也都是空的。箇中,但於自己身內、身外的一切諸事、諸相中,若還存有一絲自我存在的感覺,則尚未契入空慧中。如此深刻觀照,漸止於空。但是,停止於空,並不等於解脫。「空」也是一種受,必須連「空」的感受也放下,如此,則漸契於解脫境界。
為什麼觀空到達空的境界,其實還是未契空性,還是「不空」的呢?因為,感受到空,感覺到空,體驗到空的,仍是自己-仍有「我」在感受空,而將那個空視為「我」,是另一更深細難除的「自我中心」。沒有修行的普通人,將虛幻的身體和心理現象視為「我」,視為「我的」價值或「有我」在主宰,在存在、作為。
修行之後將發現,身體也罷,環境或心理的種種現狀、現象、情境,全皆是虛的、假的、幻的、空的-那麼便可能進一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放下,呈現「滯止於空」的狀態。這樣的空,佛法名之為「頑空」。這顯然不是太好的字眼,因為,一旦「住」入頑空,行者將對世間採取消極、否定的態度,除了不想參與,也想放下責任,逃避一切。因此,我們稱之為「頑空」-本質上還有一個「非常堅固的自我」、一個「在注意空的自我」在那個地方。明明說「沒有」,其實是「有」;有一個「我」,在「注意空」。「以空為我」-「以空為我」的這個「我」是不是「有」呢?有,還在!因此,進一步空也好,有也好,超越空和有-不住於「空」、不住於「有」,不執著空,不執著有的時刻,即是智慧。它必須於禪定中,修到「滅受想定」時。此時,「受想」滅掉,「行」仍存在。要超出「行」的有與無,則須「離空離有」。離開「有」的什麼?離開「色受想行」,也離「空」,離自我中心中的「以空為我」。
離有離空,則真智現前,也即是《心經》所說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接下去的經文便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止色蘊如此,受蘊、想蘊、行蘊、識蘊,也是一樣;都是一個「不即」,一個「不離」-而不是「空就是空」,一無所有、抹滅一切的「頑空」。這才是真正能以積極態度看待世間的真智慧:首先,自我中心消除了,就要回到一己的生活中,與人相處,與物相接,與世間保持密切的關係與互動。而於互動交流中,並沒有我。為什麼?五蘊建構的「我」是虛幻不存的;但現象的假合存有,是誰的現象呢?是眾生的現象有、業力的現象有。
如是,雖然了知五蘊皆空,不再受五蘊現象的變化,而昇起喜怒哀樂煩惱的情緒。煩惱空淨,但環境中自己的身體還在,還要吃喝,還要工作、生活,還存在人與人的責任與互動。這個存在,其一是我們原有業力的持續;其次,即是眾生還在,並未解脫離苦。所以,自己即或已經解脫,已是「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但是,廣大有情並未離苦,須加以善巧救拔。也或者,行者雖已離苦,但業仍在-離苦,僅是離卻心靈的負擔,但昔日所造的業仍殘存著,並不因悟覺,從此便可不認帳了。而帳仍在,但認帳,並不意味著受苦。
倘能好好修習「照見五蘊皆空」的觀音法門,那麼,認帳,僅是─“化被動的業力,為主動的布施!”從自我拔度的苦厄中,進一步協助有情,拔度累世積集的苦厄。如此,不即不離,即空即有,則可以起大智而離苦,起大悲而濟厄。入於五濁而恆保清涼,現於煩惱而恆觀自在。
【觀音法門的時空觀】
《心經》雖則僅有二百六十字,卻涵蓋了從基礎至深湛的修持。「五蘊皆空」僅是它的總綱。從這個綱領-「五蘊」再可細析為四個要目:1.從空間來分析,2.從時間來分析,3.從凡夫立場來分析,4.從已成佛、已解脫的聖者狀態來分析。由是,從凡夫位至聖人位,《心經》涵蓋了各種次第的修行要訣,是一部非常精簡、實用的經典。但是,由於許多的講經者不斷談著「般若」、「涅槃」、「空相」之類的名相,以致使得人們莫測其高深。然而,《心經》是日常生活中皆可應用的,根本所談的也僅是生命存在至為現實,而息息相關的命題-解釋「人」是怎麼產生的?究竟是怎樣一種東西?為什麼受苦?又如何可以不受苦?從受苦至不受苦的過程如何?
一、從空間上分析
從空間上分析《心經》,它論及六根、六塵、六識。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即我們生理的現象;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即環境、情境的現象;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即生理與情境聯結後產生的心理現象。生命、生活的持續,於空間上必然是六根、六塵、六識的配合運作,也必然是身、心與環境,生理、心理與情境交疊互動的狀態。每一個人類的日常生活、生命活動皆如此,皆不離於此三組十八界。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即指我們的生理現象和條件。何謂「意根」,前面已談過意識,再把意識的前一念連下來連至後一念,便是將前一念的「念頭」當作後一念的「念頭」的根,叫作「意根」。前一念從哪裡來?前一念因身體五官與環境接觸而產生五識。環境是什麼?即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色、聲、香、味、觸不難理解,但「法」是什麼?法,即「意根」所對的境,即符號、觀念。比如「紅」,紅顏色是「色」;但是,如果語言上說「紅」,視覺上並沒有紅色,我們的腦海卻能清晰了知是紅顏色,這即是符號、觀念-也即是「法」。
眼根對色。「色」即指任何一樣眼睛可以看見的物質體,顏色形狀、線條形式……等,又叫「色塵」或「色境」。「塵」即物質。「五塵」即五根所對應的五種物質:即眼睛所看見的「色」;耳朵所聽聞的「聲」;鼻子嗅覺的「香」(「香」總攝所有氣息);舌頭所辨識的「味」;身體所接觸的「觸」,包括冷、暖、粗、細、澀、滑。眼睛的視覺、耳朵的聽覺、鼻子的嗅覺、舌頭的味覺、身體的觸覺-這個覺,即名為「識」。倘若缺乏六識,五根與五塵接觸,便等於沒有接觸,便不能昇起任何的認識與知覺,也不能昇起心理的經驗與作用-此中,「意根」和「法塵」兩者屬於精神與物質體的交接點,也是由物質進入心理的層面。
三組十八界,六根、六塵、六識,必定聯合互動,始能產生一個人的生命和生活現象。「盲人無法看見,聾子無法聽覺,不也照樣活著嗎?」也許有人會這樣反駁。的確,人類之中確有五根齊備或殘缺的,殘障人士也於不完整中仍努力活著,比如夜盲、色盲或生而失明。看不見東西,即以耳朵、聽覺來代替,或用身體、四肢的觸碰來替代-我們將之稱為六根、六識的互相替補作用-本質上,根、識僅是以更內化、轉化的方式進行,並未完全消失。
「五蘊皆空」-從「五蘊」的角度,生命是空的;從空間的現象分析「我」,也是空的。六根、六識、六塵,三組根,一共包含十八個項目,合組成生命的事實。從菩薩智慧的角度來觀照,名為「十八界」,此十八個項目組合的生命究竟是什麼?是「空間中『我』的存在」,是依不斷的因緣組合而缺乏自性的存在,因此,是空的。
十八個依因緣構成的項目,形成了「我」,但是,究其本質,這十八個項目,哪一個項目是「我」呢?它僅是組合起來,於運作中的一種幻覺、幻象。當我們少了一隻眼後,是不是「我」呢?少了兩隻眼,又是不是我呢?一旦全部十八個項目都沒有了,我在哪裡呢?這都是一個一個項目,一一組合而成的,十八個零件一樣一樣拆開來,你說,「我」在何處?由是,從空間上解析,十八界依因緣變動組合,那依之形成的「我」,因而,也是空的,是虛幻、不實,而非永恆的存在。
二、從時間上分析
從時間上來分析。空間上構成的「我」,名為「十八界」;時間上構成的我,名為「十二因緣」。五蘊事實上便是涵納著時間與空間的整體。十二因緣具有兩種解釋:一種從當生當下,這一生就是十二因緣的過渡,就是十二因緣一個階段接續一個階段的起承轉合。一種就是從無始的過去,乃至於無終的未來,只要生命未能解脫,十二因緣便恆續流轉,推動生死輪迴之輪。倘若證得解脫,過去是無始,未來卻是可終的。無始而有終,這是苦難的有情於修行的過程中所追尋的目標、層次與進階-因個人的修行而不同,但將持續著直至解脫為止;無論是小乘的解脫或大乘的解脫。
從時間上看我們的生命,最為大家所熟悉的,莫過於「三世」的說法。三世含括三類定義,即過去三世、現生三世、未來三世。過去三世,指累劫累世以來,一次次的過去生與過去世。現生三世,指現在這一階段,今天、昨天、明天是三世。現下一念、前一念、後一念,也是三世。現在此生、過去一生、未來一生,也形成三世。未來三世,即指未來到死,死而又生,於未來際的無量生死與無量輪迴。無論是哪一種,輾轉三世,都不離於十二個因緣的流變與輪迴。我們便從最切身的現生三世談起。
十二個因緣,即「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也就是「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十二個項目。我們是從生命的「入胎」開始,為什麼而入胎呢?是由無始的無明煩惱,形成第八識,第七識便將之視為「自我的本體」而引發妄想的變動與連續,這即是「無明緣行」。牢執八識的「無明」,而於微細識中產生「我」、「我在」的執取。此微細識相續流動、愈積愈強,則衍為更粗、更鮮明、具體的六識,便是「行緣識」。
如何具體投射,實踐一個今世的「我」呢?則是「投胎」,具現具體的「名色」,具體的「身與心」。「名」指精神、心理的部分;「色」即是肉體、物質的部分。「識至名色」指的是父母的精卵結合,正於渾沌朦朧中,緩緩孕育,架構一團血肉,更進而漸漸呈現出一個更晰明的身、心的過程。胎兒於此中略略具備了「人」的模樣、形狀與質素。
更進一步,則發展出眼、耳、鼻、舌、身、意等「六入」,更完整齊備地呈顯一個具體人類的小宇宙-具有完整的五官、肢體,以及頭腦、意識、思維的運作。「六入」是人類身心通向外界的窗口。缺乏六入,即無法實踐「成為人」或「生為人」的生命意志。
「觸」,傳統的解釋,認為自胎兒誕生開始,經由「六入」,眼、耳、鼻、舌、身、意的相對、相接,而產生「觸」,產生接觸、觸知、觸覺。經由「觸」產生「受」,有了各種苦受、樂受、好受、壞受,種種滋味,種種況味……,於中,又產生了「愛」。這裡,「愛」一字涵蓋了兩面的意思:一面是喜歡,可意、可愛的;相對的一面則是不喜歡、不可意,想排斥、拒絕、丟棄的。「愛」下面則是「取」,兩者其實是前後的關係。一旦有了「愛」,有了悅愛與憎惡,便有了「取捨」與「執取」-執念著想「取」得自己所愛、所悅、所以為好的;相對的,對於不愛、不喜悅、不適意地,即想排斥、打壓和捨棄。
「愛」與「取」兩者的階段非常流長,縱貫生命的所有階段、每一面相。從出生懂得肚子餓,要吃要喝,以及希望追求,希望獲得開始,一直到死亡為止,我們皆處於這樣的境界裡:愛的,就去取;不愛的,趕快丟!經常不斷在這種狀況下。「愛」就變成「貪」,貪得無饜、求索不止。不愛的呢?就想丟掉,丟不掉就恨;取不到、愛不到就恨。種種煩惱於是蔓衍、燒灼。
前述提到,傳統的說法認為「觸」在嬰兒出生以後才發生。但是,現代科學卻進一步指出,在結胎時期,胎兒五、六個月大時,便有了聽覺、觸覺,也能吞嚥-將羊水吞進去又排出來。因此,「六入緣觸」這一部分,在胎兒逐漸具足眼、耳、鼻、舌、身、意的過程,「觸」已經隨著官能的具顯逐步發生。但是,更清楚的「觸」以及後面的「受」、「愛」、「取」,則在出生以後才完整呈現。我們不難看到其中強烈的作用:例如嬰兒出生不久,即希望拿東西往嘴裡塞。我們總是這樣重複著,即便長大以後,也不斷地愛取,不斷地希望將所愛、所欲的,統統放入一己嘴裡。然而,由於禮貌、道德、社會、文化、法律……,種種因素的制約,我們無能如斯猖狂,見什麼都要愛、要取,也因而不能完全順意而為。但人們的內心深處卻總還是這個樣子,總希望多得一點、多得一點-尤其之於一己所愛悅、戀執的事物。
因為有愛、有取,人類的生命過程中便造了種種行為、種種的業。而不住的愛取、不住造業的原因,都緣於「有」-緣於我們將自我的身心、乃至於器世間的一切都視為「具體的存在」、視為實存的「有」。由於誤認為真實,以致牢牢執取,不肯放下,便任由愛取,埋首造業。業力的種子又埋藏於第八識「阿賴耶識」中,七識於微細的流轉識中依然將「業識的種子」視為「真實有」,以為「有我」、「我在」;於是,又將具胎成形,投入下一生了。
下一生的一旦出生,則又難免於老死憂悲苦惱。十二因緣如是運轉不歇,鋪蓋了一世一世的無明愛取,以及一世一世的死生輪迴。因之,佛家要說,三界最難突破的「見惑」(見解的迷惑)及「思惑」(貪瞋等煩惱),即是在十二因緣的時間長流中,不斷地因惑而造業,因造生死業而感生死果報,便是「有」-因為視業報體的自我及身心、世界為實有,便構成見思二惑,便造生死之業,便感生死果報。這就是十二因緣的三世循環生死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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