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的心靈花園 只要仍有虛空， 只要仍有情眾， 願我也住世， 驅除眾生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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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同的朋友、親人眼中，都有一個不一樣的我，因為認識的早晚與深淺不同，在他們的心裡，我的樣子和個性也不相同。
　在一次次的面試當中、在一個個截然不同的行業裡，因為說了不同的話，和不同的人一起工作，因而我得到的機會和失敗也都不同。
　雖然我還是我，但在甲的心中，我的個性值得他給九十的高分，但在乙的心中，我是不及格的，而且可能即使再怎麼努力、做得再好，也無法使乙改觀，或者使甲覺得其實我沒那麼好。
　看過《潛水鐘與蝴蝶》或《潛水鐘之愛》的朋友，都知道「潛水鐘」所隱喻的：是一具無法動彈的皮囊對心靈所施的禁錮魔咒。而南方朔在《潛水鐘與蝴蝶》的序言裡則是以：「指生命被形體所囚禁的困頓」這句話來說明潛水鐘。但，書裡潛水鐘所指的都是患了閉鎖症候群這種疾病的人。而我想說的卻是──「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具潛水鐘」，不管我們是否會這麼有幸的在幾千萬分之一的機會裡得到這種罕見疾病（據說比中樂透還難）。
　在最前面的文字當中，我想表達的其實是：「個人」是無法獨立存在的，我們常常要透過別人眼中的樣子來認識自己，我們透過鏡子來認識自己，我們透過感官、工作、登山、配偶、疾病、失敗來認識自己。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身體，就是我們的潛水鐘（餓了要吃，睏了要睡，病了要醫......），我們的語言，就是我們的潛水鐘，我們的個性，就是我們的潛水鐘，甚至是我們的文化也是。
　只是一般人的人並不意識到潛水鐘的存在，所以工作之時會發生誤會，所以交往過程會產生摩擦，所以種族之間會發生戰爭，所以自然之中會產生破壞。因為我們經常都不了解自己是多麼的有限，所以我們有時會變得自大、驕傲，會不懂得體貼，會忘了對他人付出關懷，就像《潛水鐘與蝴蝶》裡的主人翁一樣，完全沒有對醫生、護士過表達一絲感謝之意，只會沈浸在自己過往的美食、美酒、美女當中，只是一昧沈浸在自己的異國旅行回憶裡。
　潛水鐘的禁錮，如果只是身體的禁錮，那麼這並不算慘，就像《潛水鐘之愛》的男主角仍可以和妻子燕好生下小孩，能仍對生命懷抱希望。但連心靈都被潛水鐘所禁錮的人，那才是真正讓人不免發出一聲嘆息之處。
　因此有時候我不免會想，幹嘛累得想狗一樣的爬山，幹嘛讓自己懸吊在懸崖之上，但仔細回味自己登山與攀岩的過程，那就像是在一種向自己的潛水鐘突破的過程，雖然終歸我們仍會回到自己的潛水鐘內，但在筋疲力竭的時刻、在被大山擁抱的時候、在朝陽自山的那頭升起的剎那，我想總有那麼一瞬，我們終於穿過潛水鐘，如破繭而出的美麗彩蝶，這時候我們會更了解到自己人生、能力的有限，但也開始了解自己也有獲得「心靈自由」的力量。

後記：
《潛水鐘與蝴蝶》的生命思考，就像是一種「真與假」的生命哲學。如果我們把潛水鐘視為真，那麼患了閉索症候群的病人和植物人並無兩樣，那麼生、老、病、死就是人永遠的禁錮，如果我們只會緬懷過去、寄望未來，那麼當下的真實，也不過是一種虛假空殼。如果插畫家吉米只會埋怨自己怎麼這麼不幸的患了血癌，那麼他就繪不出這許許多多精彩的插畫，如果悉達多只會當一個備受寵愛的王子，那麼這世界就沒了佛陀。雖然我們都有一具潛水鐘，但我們的潛水鐘裡也藏有一個蝶蛹，只是端看你願不願意，讓自己破繭而出。

2004/2/8

圖：攝於台北國際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