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接到友人的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友人啜泣的聲音
半小時後，我開車載他到中正紀念堂透透氣
坐在無人靜謚的台階上
友人長長地吐了一口煙
我就在雲霧裊裊中聽友人說著他們的故事
友人說，跟他認識已經三個多月
第一次約會，他們也是來這漫步
雖然相差了十幾歲
他們之間卻無話不談
友人突然轉過頭來問我
『小宇，你知道什麼叫做身無彩鳳雙飛翼嗎？』
我聳聳肩...
『心有靈犀一點通...』友人說罷又吐了一口煙
『喔~~，那不錯啊...』
雖然他比友人小
對友人的好卻無微不至
記得初春的一場大雨
友人下班時，竟在騎樓下看到他在一旁
只為了陪友人一塊搭捷運回家
以往有失眠毛病的友人
竟在他的懷裡，可以一夜好眠
『不管忙到多晚，他總是等我才一塊兒入睡..』
他總能給友人一股很特別的安全感
他們在一起時，即使不說話
只是單純地作伴著，也可以感到很開心
『哇~很幸福ㄝ..那你們應該算是穩定交往中吧..』
我給了友人一記拐子
『馬的，竟然暗槓這麼久..』我說
倏地，友人靜了下來
又掏出一根菸來點著
狠狠地吸了一口後，友人幽幽地說
『我們不會在一起...』
『為什麼？』
『我們有我們的考量』
『依賴與愛，還是有不同的...』
『我們，不想再經歷一次的受傷了』
這下換我狐疑了起來
『因為，不敢去承受那份未知的痛
所以，你們都選擇放棄了勇氣？』
也許吧，他對友人來說
是一段借來的幸福
沒有明天，只能恣意擁有手邊的溫度
『如果你們真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那為何不放下去找尋你們真正的幸福？』
友人說
他要的是一個可以心靈相契的對象
而不是一個有著相同帳單地址的人
他對友人說
他是在乎他的，可是卻不可以愛上他
這下換我愈聽愈糊塗了
『那你們在一起時幸福嗎？』
友人點點頭
『可是，他也可能隨時離開？』
友人不語，繼續抽著香菸
其實感情這回事原本就很難說
不過我相信愛之所以令人悸動
就是因為之間多了一些催化，少了一些理性
如果這樣的關係對你們而言是開心的
那就不需要去想太多
好好地去珍惜你們相處的時光罷~~
哪怕是借來的...也是幸福
只是，你們要用什麼來還？
友人沒有再多說什麼
在星夜時分
我沒有再去追問太多
.....................................................
一個月後，再次接到友人的電話
我請了假，開車送他到目的地
一路上友人不發一語
站在一旁的走廊
我看著四週目然的眼神
我問友人：『要進去送他嗎？』
友人沒有理我，友人掏出香菸來
我發現友人的手微微地顫抖地
我只能在一旁陪著
菸一根接著一根，眼睛注視著前方的大廳
約莫一小時後
一行人魚貫地走出大廳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友人的他....
照片中的他很年輕
俊逸的微笑中
深遂的眼神卻透著淡淡地憂鬱
我望著一旁的友人
友人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他
佈滿血絲的雙眼透著淚光
我顧不得旁人
緊緊地握著友人顫抖的手
我們，就靜靜地目送著他離開
等他消失在我們的視線
我輕輕地問友人
『真的不去跟他說一聲再見？』
隱忍一上午不發一語的友人
突然在他離開後
轉身作勢離去...
我沒放開友人的手
反而強拉住友人靠在我肩上
友人終於放聲大哭
我懂的，即使是借來的幸福
友人也不想讓他看到友人痛哭
我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任由友人潰堤發洩....
烈日當頭的二殯長廊
我看到了這份幸福
也讀到了他們心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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