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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22 18:51:21| 人氣44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少了五塊錢的ic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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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來，為了維持自己的身體機能，延緩逐漸退化而萎縮的肢體，幾乎每個禮拜都會到台中榮民總醫院接受復健治療。在數年前，因著前縣長詩人廖莫白的德政，設置「復康巴士」幫忙接送身心障礙者往返醫院復健，始得母親免受十幾年來需開車接送我往返清水至台中市區之疲累，放心讓我獨自前往。

昨天下午復健老師在指導我拄拐杖練習走路時，我硬多撐了一段路，下課後全身悶熱，感覺有些口渴，便開著電動輪椅到院內的7-Eleven想買瓶礦泉水喝。由於我的雙手不甚靈活會抖動，怕會把店家陳列的商品搞得凌亂，所以每次去便利商店買東西，都得麻煩店員幫我拿。

進去之後，悅耳的歡迎光臨齊聲響起，櫃台旁一位工讀生正埋首整理類似收據的紙張，我遂挨過去想請求她幫忙，結果她並沒有理會我，我便移到玻璃櫥櫃前想自取，可是我的電動輪椅的後輪幾乎快碰到在後方的零食架，根本沒有足夠的踅轉空間讓我得以打開玻璃門。思忖後，我又回去櫃台找她，我斜著半邊臉，吃力地咬字卻仍含糊不清的說：「幫我拿礦泉水好嗎？」她看了我一眼又轉過身跟櫃台的結帳人員繼續聊天，我遂有點不悅而拉亮聲調把剛才的話重新講一次。此時，她才喚來一位正在倉庫忙著整理物品的男孩，以一種不耐煩摻雜戲謔的口吻對他說：「你看他要買什麼啦！你和伊較會通……」

他跟我一樣是個患有腦性麻痺的男孩，不過他的受損情形之於我是輕微多了，僅只是手部動作和說話的狀況受到輕微影響而已。我領著他來到玻璃櫥櫃前，透過玻璃櫥窗我向他指著我要的那一瓶礦泉水，並小心翼翼卻不住抖動地從電動輪椅的側袋抽出icash卡要他幫忙我結帳，結果不小心被我抖落於地，他轉身見狀憨笑著：「沒關係！我幫你撿！」

在櫃台內，他邊生疏而遲緩地操作著條碼機；邊向身旁剛才那個女孩調侃著：「妳怎麼那麼沒愛心啊……」之後，表情突然轉露出歉意對我說：「不好意思，你的icash卡裡面只剩二十四塊錢，還少五塊錢哦……」我隨即露出羞愧的表情示意要他幫忙我拉開電動輪椅的側袋內裡的零錢袋，不知道他是否不瞭解我的意思，直說著他幫我付就好了！而我仍一直重複指著電動輪椅的側袋，邊說著不好意思……

出門前，我凝看著他不似正常人那般順手地從口袋裡扲出五塊錢，交給身旁那個仍繼續和同事嘻談的女孩。隨後，我將電動輪椅緩緩移到他的身旁，輕拍他的肩膀，道了聲謝謝。而後，開著電動輪椅漫出了那扇燦亮亮而流動著人情冷暖的玻璃門。

2006.4.22
【2006年7月8日．中華副刊】

我要檢舉
台長： 蔡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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