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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5 22:15:50| 人氣37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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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九月初小學開學，媽媽一大早就起來為要新生報到的姪子打理服裝等文具用品，帶著他到家屋隔壁的早餐店用餐。

好熟悉的場景，像似一枚戳印重新蓋印在我的腦海。行動不便的我，遲晚至九歲那一年，阿嬤才準予我和弟弟一同入學，還特地麻煩熟識的學校老師安排我和弟弟同班上課。記得開學那天清晨，我們兄弟倆睡眼惺忪地被阿嬤叫起床，而阿嬤早在廚房煮好兩碗花生油拌麵線等我們，香噴噴的花生油拌麵線淋上紅蔥頭是我們那時候最美麗的享受。阿嬤總是說：「食土豆油卡顧氣管！」餐後，阿嬤幫我換上卡其色制服，背著我；領著弟弟走向緊鄰家屋旁的小學。

來到教室，學生和家長原本興奮地沸騰著，我們祖孫的進門像似一只鍋蓋，頓時，把所有的聲響都壓得沉悶，只剩些許噓聲。阿嬤把緊繃的揹巾鬆解後，從農具袋裡拿出一條碎布，將我連同椅子綁住，在旁的家長好奇地問阿嬤為什麼要把我綁在椅子上？只見阿嬤專注地打著繩結，說：「若無縛安呢，阮孫會跋倒！」

就這樣，整堂課我成了老師之外被同學注目的對象。下課時，在韭菜園農忙的阿公聽到鐘聲即踏著腳踏車趕了過來，吃力地攀越學校的圍牆，抱我去上廁所。我的背後則傳來同學指著我問他們的父母：「彼個那會袂曉家己行？」

第一天放學，是在菜市場做生意的媽媽抽空來接我回家。來到教室，媽媽看我被綁在椅子上，滿臉不悅地問我的導師，才知道原來是阿嬤綁的。而後，媽媽和阿嬤為了綁不綁我爭執了好幾天，最後那條碎布才解開。

此後，阿嬤背著我上下課的這幅奇景，便在庄裡暈了開來。當庄外人看到此景，好奇地問庄內的人，他們都會爭著答：「嘿都──火旺仔嫂佮怹孫仔啦！」六年的小學歲月，隨著我的體重的增加，阿嬤的腳步越沉重。然而，捺壓在我的生命底蘊的力痕越是深刻。

2005.11月

刊載於2007年3月5日《中華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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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蔡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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