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裴靖對愛莉洛那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態度感到慍怒。
先前夏木曾經提過,裴靖的叔叔、也就是裴玨,當年在情報行裡也是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雖說不至於像流宇這般招搖,但委託完成度不論難易,幾近100%。
如此一位高明的專家,即使沒見過他本人,多少也聽過他的相關傳聞,愛莉洛當然也不例外。
紅唇揚起嘲弄的弧度,「你那麼聰明,不會聽不懂我的意思吧。」
「若是表面意思,我勉強聽得出來。」體驗過愛莉洛的本事,裴靖深知自己絕不可以在這時慌了心,一但他出現空隙,愛莉洛極有可能會再次催眠他也說不定。
思及此,裴靖壓下雜亂的心緒,恢復他慣有的冷靜。
「什……」
「妳還沒放棄流吧。流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妳身邊,這點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妳卻還繼續做無謂的掙扎,不累嗎。」裴靖雙手環胸,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愛莉洛嗤笑。
「你──」沒料到裴靖會出口諷刺,愛莉洛氣得無法言語。
打從出生就不曉得什麼叫憐香惜玉,也沒打算這麼做的裴靖,繼續以言語打擊她。「妳終究只想要利用流,根本不是真心在乎他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愛莉洛歇斯底里的大吼。「你不也是看上流的本事!否則怎麼可能會突然找上流當你的搭擋!」
「我不否認。」裴靖臉上沒有半絲心虛,語氣之堅定讓愛莉洛傻眼。「如果不是聽過流的傳言,我的確不會去找他,而之後見識過他的本領後,我更是強烈希望他能成為我的搭擋。」
充滿自信的笑容、無所懼的眼神──與流宇首次對歧時,他確實情不自禁地為流的強悍所折服。
然而當他發現,在流無與倫比的強悍下,所隱藏的脆弱、與絕望時,他更是無法忽視自己即將滿溢出來的感情。
想被流所認同!想要守護流!兩個突兀的念頭一樣強烈。
比起去衡量流宇的本事能為他帶來多少利益,裴靖更在乎的是流宇的眼裡,是否容得下他這個人。
或許是過去流身邊的女人太脆弱,心繫於流的強悍同時,也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和流並肩前進,因此為了避免拖累流,才會找個藉口離他遠遠的。
流一直以為她們很自私,其實她們只不過是太愛他而已。
裴靖很慶幸自己是個男人,能夠成為流宇的夥伴、能夠與他並駕其驅的,除了男人,其他女人根本辦不到。
如今得以從流口中聽見他對自己的情意……正如鵺流夜所說的,宛如奇蹟般令人難以置信。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想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奇蹟,他更要信任流的感情,除此之外,其它的事根本就不重要。
沒錯!就是這樣!
他的想法如此堅定,不該受愛莉洛所動搖。
「或許正如妳所說的……」垂眸,裴靖的表情有些落寞。「我和流真的不能永遠在一起……但是,就算我們無法成為戀人,我也還會是流最好的搭擋。」
裴靖目光凜冽的射向愛莉洛,唇邊的笑容充滿對自己的自信。「我確實是愛著流,但是我並不是非得當他的戀人不可。」
比起獨佔心愛的人,倒不如讓他得到他應有的幸福。裴靖一直以來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由於流宇以往只喜歡女人,所以裴靖才不打算向他表白,即使未來的某天,他會親眼看著流宇結婚生孩子也一樣,那樣平凡的幸福,只要是流宇所追求的,裴靖還是能笑著看到最後。
可是,流宇放棄一般人能夠擁有的幸福,選擇了他這個男人,沒有一絲虛假地傾訴愛語,他又有什麼理由推開這份攤在他面前的心意?
如果流的幸福只有他能給,那麼他會很樂意扛起這個責任。
「想要對方只屬於自己……那樣的愛情,太自私了。」語訖同時,刺耳的槍聲掠過耳際。
裴靖淡然地望向舉槍對著自己的愛莉洛,頰邊一陣傳來些許熱痛,可以感覺到一絲濕度滑過臉龐,但是裴靖沒有多加理會,始終冷靜地注視著愛莉洛憤恨難平的臉龐。
愛莉洛心裡既是嫉妒、又是怨恨。她嫉妒裴靖能夠打開流宇深鎖的心扉,也怨恨自己無法像裴靖那樣坦然、率直。
她的愛情的確很自私,她只想要永永遠遠地獨佔流宇一個人。「我無法像你那麼聖潔不可侵犯,即使會付出莫大的代價,我也要得到流。」
對準裴靖的槍,眼看就要扣下板機之際,一隻長臂從愛莉洛身後伸出,大掌覆上槍背。
「夠了,愛莉洛。」沉重的男音在她耳邊輕響,立即削減了愛莉洛對裴靖的殺意。
握槍的手忍不住顫抖,湛藍的眼眸淌下數滴淚水,愛莉洛低聲哽咽。「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行……」
「不是妳不行,是我不行……」深沉的黑眸與裴靖相視以對。「是我非他不可……除了裴,我已經無法再愛其他人了。」
槍自愛莉洛鬆開的手中落至地上,愛莉洛轉身從流宇身邊走過。「今天是我輸給你們。」停下腳步,她轉頭斜睨流宇,淚水洗過的雙眸顯得清冷。「但是你別忘了,你曾經所犯下的罪並不會因為你的逃避而消失,到死為止,你都會是孤獨一個人。」
緊握的雙拳垂在身側,流宇沒有回頭看望愛莉洛愈走愈遠的背影,他甚至別開目光不敢再看裴靖。
一眼就能看出流宇此刻的情緒有多麼低落、沉重,裴靖有很多疑問想要問他,但是看著現在的流宇,他卻一句話也問不出口。
「……我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輕嘆後,裴靖以些許埋怨的語氣說道。
「抱歉……」顫抖的聲調聽得出流宇內心的動搖,彷彿被裴靖拆穿他的意圖似的。
搭擋不是白當的,裴靖光是聽到流宇的回應,他就明白了。「原來你真的不想回來。」
「不是的!我……」抬頭想解釋什麼,卻在對上裴靖冷冽的雙眸時硬生生止住。
筆直、澄澈的眼神裡映著的自己,顯得那麼的污穢、罪惡……曾經讓他著迷於裴靖的眼神,如今他卻沒有勇氣再與之對視。
「……後悔了嗎?」
「後悔……什麼?」
「後悔跟我變成現在這樣的關係。」裴靖口氣冰冷,將流宇惶惑的神情視而不見。「也對,你本來就討厭男人,和我上床後也該發現跟女人相差甚大,後悔是在所難免的。」
「沒有那種事!」流宇心急地大吼,凝視著裴靖強裝冷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這幾天的不見蹤影,帶給裴靖莫大的不安。
他們才剛互訴情衷沒多久,自己就拋下裴一個人,恁是裴再堅強也會感到不安。意識到這點,流宇心裡滿是愧疚。
「我很抱歉這幾天沒消沒息,但是對於愛上你、甚至和你做愛這兩件事,我絲毫不曾感到後悔。」恢復銳利的眸光直直望向裴靖,像是在重申他的感情般,無一絲謊言存在。
或許流宇還隱藏著許多他不願說出口的過去,但是裴靖瞭解流宇的為人。
不願意的事他既不會敷衍別人、也不會勉強自己,無法告訴裴靖的過去,流宇會直接了當地表明不願說出口。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他說出口的絕對發自他內心,毫無一絲虛假。
深知他是個表裡一致的人,不矯情做作、不曲意逢迎,才更讓裴靖為他傾心。
「……你怎麼會來這裡?」像是不知該如何回應流宇熾熱的目光,裴靖有些困窘地轉移話題。
流宇瞥向裴靖身邊的墓碑,眼神在裴靖看不見的角度變得凝重。「我去冰戀問過鵺,他說你要來為家人掃墓。考慮過幾個地點較為偏僻的墓園,再依照你的個性去思考,心想你來這間寺廟的機率比較大,沒想到一猜就中。」
確實很像流宇的作風,看似粗枝大葉、不拘小節,其實心思比他還要細膩。
裴靖啼笑皆非地走向他,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已經忙完了。走吧,該回家了。」
流宇沒有回應裴靖,反而毫無預警地抱住他的腰。
「流?」
「你有事想問我吧。」埋首在裴靖頸邊的流宇,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是指……什麼?」他的確有很多事想問流宇,但是並不希望在流宇情緒不穩定時問他。
裴靖隱隱約約可以猜到,他想問的正是流宇年少時的舊瘡疤,而流宇之所以絕口不提,正表示那些過往至今仍舊困擾著他……
不久前,流宇笑著向他傾訴自己曾是一個搶劫集團的頭頭時,那樣的表情很隨意,一如他所認識的流宇。
他雖然有些埋怨流的不正經,卻期望著他再度用那樣的神情向他說明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臉痛苦。
「蓮和我之間的事,還有……」流宇抬起頭,目光如炯。「愛莉洛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你想告訴我嗎?」裴靖淡淡地問著,輕柔的語氣就像在告訴流宇──「我會等到你願意說為止」一樣。
為什麼這個男人能夠這麼懂我的心?流宇深深感到不可思議,他內心的不安、與恐懼,全被裴靖溫柔地包容著,充滿信任的眼神宛如會接受他所犯過的罪似的。
可是,流宇心知肚明,當他將他曾經所犯下的罪說出口時,那雙眼裡的信任將會盪然無存,只餘下對他的厭惡與憎恨吧──
對不起,裴……現在還不行,現在我……還無法說出口。
拉起裴靖的左手,流宇在他瞠然的目光中緩緩低下頭,在他掌心印下一個吻。「我向你保證,總有一天,我會將一切告訴你。」
總有一天……而不是現在。所以、所以請你原諒,我現在什麼都無法告訴你。
也許是看穿了流宇內心的掙扎,裴靖什麼都沒說,當流宇放開他的手時,他主動湊上前去,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我是你的搭擋,也是你的戀人,不管你作了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是支持你的那個人。」如此說著的裴靖,臉頰有些不尋常的紅潤,他牽起流宇的手,與他十指交扣。
「如果我曾經犯下不該犯的錯誤呢?」
「都過去了。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流宇不自覺地用力握緊裴靖的手。「就算我……」未完的話驀然哽住,在裴靖正直、高潔的目光下,流宇赫然發現,不僅僅是無法說出口,就連在心裡想著都辦不到。
「流?」
「……回去吧,我現在突然……好想抱你。」想再次感受你是屬於我的!
裴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更不是不解人事的純真年少,流宇赤裸裸的索求雖讓他感到有些羞窘,但是他仍是很率性地回答:「那就快點回去吧,你不在這幾天……一個人睡,很冷。」
「啊啊……裴。」
「嗯?」
「我啊……真的很愛你,真的。」絕不是謊話,也沒有一絲想要逃避的念頭。
「我也是。」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流宇一掃方才的陰霾,露出滿足的璨爛笑容。
「鵺。」
風鈴聲伴隨著玻璃門被推開的動作揚起清脆的響聲,隨之走入的二人立刻得到店裡大半人的注意力。
正在櫃檯內將咖啡放置銀盤上,吩咐服務生送至哪一桌的鵺流夜聽見呼喚聲,反射性地望向店門口之處,即見裴靖和流宇相偕走向櫃檯。
「哦──兩個人一起出現呀。」鵺流夜挑起一邊眉,有些不悅地斜睨流宇。「無故曠職那麼多天,終於要來補償這幾天的營業損失了嗎?」
聽聞鵺流夜略帶責怪的聲音,流宇苦笑,雙手舉至肩膀,作出投降的姿態。「好好好,薪水任由你扣,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鵺流夜緩下表情,微笑著將兩杯剛泡好的咖啡推至他們手邊。「歡迎回來。」
流宇和裴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前者端起咖啡,輕聲說:「讓你擔心了。我回來了。」
以往流宇從未想過這個地方對他而言有何意義,但是裴靖的存在、鵺流夜的一句話,替他尋找到屬於他的歸所;以後不論他離開去了哪裡,這個地方還是會留下屬於他的位置,等待著他回來吧。
凝視著裴靖的笑臉,流宇不禁這麼想著。
「對了,鵺,千堂他還好吧?」前些日子發生太多事,再加上流宇忽然不見人影,導致他將千堂給忘了。裴靖有點擔憂地問道。
一聽見裴靖的詢問,流宇這也才想起那天看見千堂被送上救護車的事。「對喔!那傢伙沒事吧?」
「他很好,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根本不需要替他擔心。」鵺流夜輕蹙眉頭,沒好氣地說道。「醫生說,幸好那顆子彈被他的項鍊上頭的墬子擋住,卡在他的胸前,雖然受了點傷,但是根本只是皮肉之傷,他隨時都能出院。」
「沒事就好。」因為他們的工作而牽連無辜的千堂,流羽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過意不去。
「這次真的是無妄之災呀。」鵺流夜感慨地嘆道,隨即發現流羽帶著愧疚的眼神飄過來,他皺了皺眉。「我又沒在怪你,你那是什麼鬼表情啊!」
裴靖因言轉向流羽,才發現流羽向來恣傲的眼神難得流露內疚,這個發現連他都感到微訝。
瞥見裴靖像是受嚇的表情,流羽抹了抹臉,尷尬地別過頭。「我偶爾也是會反省的,好嗎?」
「還真是偶爾啊。」鵺流夜取笑,認識流羽都快五年了,這還是他五年來第一次看到他反省。「接下來,你們早上暫時沒工作了吧。」
再來一次消失個好幾天,他肯定會被客人的抗議電話給吵死。
「暫時吧。」短短幾天就發生那麼多事,裴靖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就算吾妻大叔帶來再有趣的委託,他也要拒絕接受。
流羽手背撐著下顎,一臉沉思,黝黑雙眸緊盯鵺流夜不放。
被看到寒毛直豎,鵺流夜忍不住問:「你幹嘛瞪我?」
「沒什麼……」愛莉洛離開前的一番話猶然在耳,流羽不禁懷疑,若是自己繼續待在這裡,會不會連累到鵺流夜?
依照以往他的行事作風,他才不會去在意是否為別人帶來麻煩,但是這個地方不一樣,鵺流夜也與那些人不同。
當年他毫不懷疑地收留了自己,更是熱心地為他治療人類厭惡症,自相識以來,他一直無意識地依賴鵺流夜,鵺流夜也不吝嗇地對他伸出友誼之手,先前使冰戀造成那麼嚴重的損失,已經夠他過意不去了,那種事絕不能再來一次。
再說,鵺流夜和裴不一樣,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萬一因為他的拖累而害鵺流夜失去性命……
流羽的腦海裡驀然浮現遙遠記憶中的一幕。
那雙將他推開的手,代替他倒在血泊中,還有那雙猙獰的眼眸,直直射向他──
那樣的事,他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流!」裴靖的呼喚拉回流羽飄遠的思緒,後者臉色蒼白的回視裴靖擔憂的視線。
「裴……」流羽發現裴靖握住自己的手,此刻才察覺到自己正微微顫抖著。
不僅裴靖目露憂慮,就連鵺流夜也狐疑地凝視著他。
我沒事。流羽小聲地這麼對裴靖說道,然而心裡揮之不去的是他欲拋棄的不堪記憶,黑崎蓮曾經說過的話、愛莉洛離去前留下的話,一再地提醒他所犯下的罪惡。
他根本無法將過去的事視而不見。
背叛同伴的他……奪取別人性命的他……這樣的他,總有一天會讓裴靖對他失望透頂、傷心欲絕吧。
放手吧。他聽見心裡有道聲音這麼說著。他根本沒資格待在裴身邊,夥伴什麼的都只是他的自滿罷了,曾經奪去別人性命的自己,有什麼資格跟裴並肩而行?
在被裴發現他醜惡的一面之前離開?從此再不見面,那麼裴就永遠不會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麼……裴就不會對他失望透頂了……
「流,你又發什麼呆?」鵺流夜見他又繼續沉思,在裴靖正欲出聲之前先一步開口。
流宇十指交握在桌上,瞥了眼鵺流夜後將視線移至裴靖身上,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眸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他的關心,流宇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撇唇一笑。「只是忽然覺得,能夠認識你們是件很幸福的事。」
「拜託……別講那麼噁心的事,害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鵺流夜抖了抖肩膀,面帶厭惡地轉過身去做自己的工作,不再理會他們倆人。
裴靖不是傻瓜,怎麼可能沒有聽出流宇話裡隱藏的苦澀,他心知流宇正為愛莉洛所說的話、以及那名叫黑崎蓮的男人所痛苦著,然在流宇什麼都還未坦白之前,自己根本無力去分擔他內心的悲傷。
無力感與挫敗感讓裴靖覺得難受,明明他們已經這麼親近了,他卻碰觸不到流宇內心最深處。
「裴,這種表情只要在床上讓我看見就好了。」促狹的笑語打斷裴靖的自怨自艾,抬頭就看見流宇正伸出手摸上他的臉,溫熱的掌心傳遞著流宇對自己的情感,與筆直地凝視自己的眸子一樣,再真實不過。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陪在流身邊,直到他揮開過往難以啟口的回憶,願意將所有的一切向自己坦白為止。
裴靖深信自己能夠等到流宇願意開口那天,畢竟他們的感情才正要開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相偕而行,只要他們不分開,所有困難都能兩個人合力解決,從相遇至今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吶、流,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吧?
當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揮灑在一片墨色的大床上,黑崎蓮翻身坐在床沿,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明顯,毫不見半絲贅肉,那是連男人都會羨慕、傾心的強壯身軀。
側躺在黑崎身後的夏木天海凝視著他的背脊無言,與黑崎不同,他既瘦弱又毫不堅強,永遠只能依靠著黑崎而活。
「你要去找『他』嗎?」夏木伸出手想觸摸那片寬厚的背,然而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無法靠近。他知道,只有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佔據黑崎所有心思。
那個有著與黑崎相同姓氏的男人。
「找?」黑崎微微偏過頭,但是並沒有看向夏木,豐唇微抿,眼神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酷。「是迎接才對。流宇很清楚,他遲早得回到我身邊的。」
起身,勾起丟在床邊的襯衫披上,黑崎走至窗邊將窗簾拉開,刺眼奪目的陽光瞬間灑遍房內每一處,卻照不出站在陰影處的黑崎臉上表情。
「因為我們同是『殺人兇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