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內走出來,迎向她的吳仁興眼露詢問,管嫻思搖了搖頭,重重嘆息。
「不行,他還是什麼都不吃,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撐不住的。」不過才來中心三天而已,那名叫祁風的孩子就瘦了好多,再瘦下去會不會剩骨頭?她很擔心吶……
「我看過關於他的資料,聽說他有拒食症,強迫進食的話對他也不好。」吳仁興憂慮的皺著眉頭。
「我覺得,他在那位歐陽先生家時,似乎過得不錯。」管嫻思想起初次見到祁風的情況,那時的他雖然一副膽小、害怕的樣子,但是雙眼炯炯有神,並不像現在這樣有氣無力的。
將祁風帶回中心……會不會做錯了?
「怎麼可能?妳沒看那個男人一副恨不得早點送走他的態度,我看他根本就覺得祁風是個大麻煩!」吳仁興忿忿不平的大吼,他只要一想起歐陽惟琛冷冽、高傲的眼神,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他的態度就像全世界的人都該聽他的。
「可是……」
「別再想了,如果祁風待會再不吃飯的話,我們就帶他去醫院。」吳仁興拍拍她的肩,現在似乎也只剩下這樣的方法了。
「嗯……」管嫻思心裡著實覺得很不妥,但隨即又想,只要幫祁風找到適合的寄養家庭,也許他的拒食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走吧,還有其他需要我們關心的孩子呢。」
「嗯。」壓下內心的憂慮,管嫻思便與吳仁興並肩離開了。
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原本關著的門被打了開來,祁風無聲地走了出來,望著管嫻思和吳仁興離去的背影,轉頭朝另一頭跑去。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
用力地甩上房門,歐陽惟琛難得的穿上正式服裝,西裝筆挺,整個人容光煥發,與幾個小時前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相差十萬八千里,連一旁看著的鄴君慕都不免懷疑,之前那個頹廢的歐陽惟琛,該不會是他在作夢吧?
「你看屁啊?」瞪了鄴君慕一眼,歐陽惟琛開口還是粗魯的可以。
那副長相、那樣的穿著……為什麼這傢伙只會說些不好聽的話呢?歐陽要是靜靜站著不講話,肯定會贏得所有人的目光,只不過……
那種講話態度只會讓人幻想破滅!鄴君慕哭笑不得的想著。
「我很訝異你的心境轉變得那麼快。」之前明明還不願意承認自己想念祁風,現在居然已經準備好要去接他回來了?!
「我討厭拖拖拉拉的,既然事實擺在眼前,我也沒必要去否認什麼。」這就是他歐陽惟琛的作風。
或許他先前還沒完全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但是在聽見鄴君慕所說的話以後,他發現自己並不想否認,他正視自己焦慮的原因,確確切切是因為那個小鬼的離開,這同時意味著一項他無法抹滅的事實。
他不希望祁風離開自己,他想念祁風害羞的笑容、安穩的睡臉,他不想再看到祁風哭泣的眼睛;對祁風百般照顧,無關什麼同情,也不是自己天性愛照顧人的原故,能夠容忍他為自己惹麻煩,全都只有一個原因──
他的確是愛上小他十歲的小鬼了!僅管他非常不想承認。
既然所有令他厭煩的情緒都是因為祁風的離去,那麼為了要結束這些惱人的心緒,就只有去把那小鬼帶回他身邊,永永遠遠地綁在他懷裡,如此一來,他的鬱悶也能平復吧。
「你真的要收養祁風嗎?」鄴君慕不解地問。
「大概吧。」其實收不收養對歐陽惟琛來說都沒差,只不過,若是只有收養,才能讓那小鬼名正言順待在他身邊,他也不會排斥這麼做。
「可是你們才差十歲,收他當你的養子會不會太……不恰當?」鄴君慕本來是想說,如果他們成為養父子,他們就不能OOXX了,不過考慮到說出口的下場,他選擇這個安全的說法。
「你白痴啊!我幹嘛收養他當我的養子?我不會收養他當我弟弟嗎?」對著鏡子調整領帶,歐陽惟琛撇嘴,嗤笑鄴君慕的無知。
對厚!還有這個方法嘛!這樣歐陽他父母多個兒子,歐陽則是多個弟弟,祁風一下子擁有新父母,還有新哥哥和姊姊,簡直就是皆大歡喜嘛!
況且他也見過歐陽他老爸跟老媽,他們常抱怨歐陽光長好看的臉,個性超級不可愛,如果是祁風的話,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這個好!虧你想得出來!」鄴君慕佩服的拍桌大叫。
「是你太蠢才會想不到。」歐陽惟琛冷冷道,跨步走向大門。
「我也要去啦!」
「可以啊。」
「啊?真的嗎?你這次居然答應讓我湊熱鬧?」鄴君慕驚訝。
「你負責開車,十分鐘內到達。」
「喂喂,那樣太扯了啦!」十分鐘?就算他飆車外加闖紅燈,也還是辦不到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
無視鄴君慕的抗議,歐陽惟琛連等都沒等他,就逕自走向樓梯口。因為只有五層樓的關係,這棟大樓並沒有設置電梯,不過停車場是在地下一樓,所以只能靠走樓梯下去。
當鄴君慕替歐陽惟琛鎖好門時,一回頭,竟發現歐陽已經要下樓梯,他小跑步跟上,小心翼翼地打量歐陽惟琛的側顏,確定他已經恢復正常,眼神充滿自信,一副想開了的神態。
「看到你去接他,祁風一定會很高興吧。」鄴君慕有感而發,他開始懷念祁風淺淺的害羞笑容,從住院到現在,花了一年多的時間,那孩子好不容易開始敞開心房,鄴君慕真心期望他能過得更好。
只要待在歐陽的身邊,祁風應該會漸漸好起來吧,畢竟他和祁風相處了一年多,也沒見他對自己笑過,結果和歐陽住沒幾天,祁風不但開始進食,還開始有感情變化了,雖然健忘症還是一樣嚴重。
「比起那個,我比較擔心那小鬼有沒有正常吃飯。」歐陽惟琛仔細想過後才憶起,祁風的拒食症不是普通的嚴重,他被帶走後會不會像之前一樣,什麼東西都不吃?
他好不容易才讓他吃東西,體重也稍微增加了一些,要是現在又因為沒吃東西而瘦下去的話,他絕對要讓那個什麼哇勾中心的人好看!
「對喔!那我們……」鄴君慕看向歐陽惟琛憂慮的雙眼,心裡也漸漸覺得不妙。
知道祁風會吃東西後,鄴君慕也忘了祁風患有拒食症,一般人哪裡知道他不吃普通的食物!祁風再度不進食也是遲早的事,而且都已經過了三天……
「歐陽,我們還是快點吧!」
「嗯!」歐陽惟琛面色凝重,滿腦子裡淨是祁風的面容。
小鬼,你可要乖乖的等我去接你!
祁風的雙腿就像擁有自我意識似地,在他感到陌生的街道上走著,他不曉得自己要去哪裡,雙眼彷彿看不見周遭的景物,連擦肩而過的路人投至的目光也無所覺。
就像野生動物的歸巢本能,僅管祁風自己沒有察覺,他的視線仍不自覺地搜尋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尋找那個給予他溫暖的男人。
明明自己已經被捨棄了,為什麼他還想要回到那個地方?
他已經沒有家人了,連可以回去的家都沒了……他還能去哪裡?
祁風突然覺得很好笑,原來在他內心深處,仍認為那個只為他帶來痛苦的地方他的家嗎?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的地方,他日以繼夜的懷抱著恐懼,渡過漫長的每一天,就像度日如年。
即便沒有任何好的回憶,他還當那裡是他的家嗎?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
有個男人曾對他這麼說,毫不吝嗇地給予他溫暖,用最真誠的心對待他,無一絲虛假;宛如是種最極致的奢侈,他就像在作夢般,沉浸在那個男人給他的美夢裡,將得到的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忘記遲早會有夢醒的一天。
現在……他要去哪裡?他哪裡也無法去,他早就被捨棄了,不是嗎?
祁風忽然頓住腳步,他對眼前的一切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在外面遊盪的初衷是什麼,現在彷彿已經記不起了。
這時,眼前籠罩一道黑影,祁風反射性地抬頭,就見之前對他糾纏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笑著。
「你這個死囝仔!這次終於讓我等到你落單了吧!恁爸在牢裡叫我要好好教訓你,這次可不會再讓你溜掉了!」男人抓住祁風的手,無視路人們的目光,扯著他直直往前走,也不管他是否能跟上。
祁風被動地任由男人拉著,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打算,要掙開男人的手,憑他的怪力是輕而易舉,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懶得去掙扎了,他覺得什麼事都無所謂,就算被男人帶走後會遇到怎樣下場,他也心知肚明。
可是,知道又如何?從這裡逃走後,他還是無處可去,他仍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正當祁風打從心底放棄時,一隻大掌忽然拍上他的肩,在他還未看向大掌的主人前,身旁一道黑影掠過,拉住了他被男人抓住的手,在男人感覺到異樣而轉頭時,一記直拳迅雷不疾掩耳地擊中他的鼻樑。
「嗚哇!」毫無預警的男人發出哀嚎,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鼻血汩汩直流。
祁風先是一愣,隨即整個人被來人拉進懷裡,對方熟悉的味道讓祁風腦海一片空白,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望見歐陽惟琛緊繃的下顎,而當歐陽惟琛察覺他的視線低下頭與他對視時,祁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流下淚。
歐陽惟琛危險地瞇起眼,大掌撫上他的臉,溫柔地為他拭去眼淚。
「哭什麼?有哪裡被弄痛了嗎?」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歐陽惟琛仔細地審量他全身上下,確定他沒有受傷,接著又拉起祁風方才被男人抓住的手臂,當他看見白晳的手臂上鮮明的抓痕時,藍眸迸射出冷冽的精光。
「你這個該死不死的臭老頭~~」歐陽惟琛瞪向在地上顫抖的男人。
「我、我要告你傷害罪!」他捂著還在流血的鼻子,虛張聲勢地吼著,還不時向周遭路過的請求報警,只可惜沒半個人理會他。
「傷害罪?哼,還真是小兒科的罪行啊!」歐陽惟琛冷笑著,將祁風推至身後,一步一步慢慢接近男人。
「你、你想幹嘛?!」
「給你一個告我殺人罪的機會。」
「什──!!」
歐陽惟琛揪起男人,高舉的拳頭眼看就要揮下──
「哇哇哇!歐陽,你快住手啊!!」身後,鄴君慕的叫喊聲揚起,成功地阻止了歐陽惟琛。
轉頭瞥了鄴君慕一眼,歐陽惟琛不甚甘願地放開了男人,轉身走向仍然一臉呆愣的祁風。
「你是要嚇死我啊!居然在眾目眹眹的地方公然揍人!?該不會真的想上警局吧!」鄴君慕差點被歐陽惟琛氣死。
他實在佩服歐陽明明就近視很深,居然還能在狂飆的車速下看見祁風的身影,在車裡怒吼著要他馬上停車,結果為了保住小命,他不惜揹上妨礙交通的罪行,將車子停在路中央,任由歐陽惟琛跑掉,留下他跟別人道歉、解釋,嘔都嘔死了。
「那又如何?」歐陽惟琛高傲的反問,態度就像是在告訴鄴君慕,就算他真的被抓到警察局也沒差。
「那不是用一句『那又如何?』就可以矇混過去的事吧!」鄴君慕好氣又好笑,他真不明白歐陽為何能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說不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歐陽就是這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狂妄態度,難道是小時候沒教好嗎?
見歐陽惟琛一臉怡然,鄴君慕也不是白白跟他相交十年以上的,通常這種時候,就意味著他得負責為好友善後,於是他走至男人的身邊蹲下。
「這位大叔,不用我提醒你也該知道,誘拐未成年少年是犯罪的,你瞭嗎?」
「我、我是他叔叔!他坐牢的阿爸叫我要照顧他!」男人慌張地為自己辯解。
「哦?祁風,他說他是你叔叔耶,那你要跟他走嗎?」挑眉,鄴君慕故意回頭詢問祁風。
走?跟誰走?甫回神的祁風仍搞不清楚狀況,看了看鄴君的笑臉,又看向歐陽惟琛明顯不悅的臭臉,他花了快一分鐘的時間,才理解鄴君慕話裡的意思。
總之,就是要讓他自己決定就是了?
「想說什麼就說啊。」
看著祁風欲言又止的神情,歐陽惟琛柔聲鼓勵他開口,他知道對祁風而言,可以自由發言的權利是不存在的,無論他想說什麼,換來的都是一頓毒打,因此不如什麼都不要說,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歐陽惟琛現在希望,能讓祁風重新學會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別再像之前那樣,什麼話都悶在心裹。
「我……我可以說嗎?」祁風不確定的問,一雙手緊張地揪著歐陽惟琛的衣服。
「說出來!你想說的話、想要的東西,全都說出來,不會有人阻止你的,就算有,我也會先揍扁對方!」歐陽惟琛握住他的手,掌心所達遞的溫度給了祁風偌大的勇氣。
祁風眼眶發紅,咬牙瞪著男人。
「我不要跟你走!我討厭每天打我的爸爸!也討厭你一直亂摸我!我想要和歐陽先生,還有鄴醫生在一起!!」這是他現在最大的心願,在他被家暴防治中心的人帶走時,他以為這個心願永遠也不會有實現的一天,但是……
歐陽先生和鄴醫生再次來到他身邊了,並且保護著他!
被指名的鄴君慕樂不可支,原本他還以為祁風只會對歐陽惟琛敞開心房,沒想到他居然還有想到自己,真是不枉他這一年多來對祁風的百般照顧。
畢竟他還為了祁風,跟可怕的魔王作對呢!
他高興,歐陽惟琛可是不爽到了極點,對於祁風將他和鄴君慕放在一起這點,他感到大大地不滿,尤其是好友得意的嘴臉。
歐陽惟琛想也沒想,決定化不滿為行動,毫無預警地一腳踩上鄴君慕的背。
「喂!歐陽,你幹嘛啦?!」鄴君慕氣惱地大吼,不明白好端端地,歐陽幹嘛突然拿他當踏墊?就算要踩,也應該是踩躺在地上的死老頭才對吧!
「別再蠢笑了,快把事情解決!」收回腳,歐陽惟琛態度高傲的催促他。
「好啦好啦!」鄴君慕很認命地說道,反正他天生奴隸命,認識歐陽後就成天被他使喚。
「大叔,你剛有聽見厚?雖然你是祁風的親戚,但是並不表示你可以對他性騷擾。啊!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性騷擾也算是犯罪的哦?」
鄴君慕雖然笑容滿面,但是話裡的威脅性十足,擺明是在告訴男人,他倘若再糾纏下去,倒楣的人肯定是他。
男人想了想,覺得情勢對他不利,祁風站在他們那邊,這兩個陌生男人看起來又不像普通人,他本能地知道,最好別跟他們作對。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鄴君慕並不是在徵求他的認同,而是自己肯定了他的想法。
男人點頭如搗蒜,隨即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好啦,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鄴君慕起身,一回頭就看見祁風緊緊偎著歐陽惟琛,後者亦不避諱地摟著他的腰,佔有欲十足。「你們也差不多一點!大庭廣眾之下,別那麼親熱好嗎?」
「閉嘴!還不快去開車。」歐陽惟琛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歐陽大神,小的我這就去把車開過來。」鄴君慕認命地擔起司機一職,走沒兩步後他又回頭看向他們二人。
「對了,等等先去一趟醫院,祁風的臉色很蒼白,我想還是替他檢查一下比較好。」
「嗯。」歐陽惟琛虛應一聲,連頭都沒抬,一雙銳利的瞳眸深深地注視著祁風。
鄴君慕見狀,聳聳肩便離開了。
修長的手指在祁風的臉頰滑動,那明顯凹陷的弧度讓歐陽惟琛雙眼微凜,打從心底感到不悅。「那個什麼鬼中心的人是沒餵你吃飯嗎?不過才三天而已,你又瘦回去了!」歐陽惟琛沉聲怒道。
「我、我吃不下……」無關厭食症,而是那時的他的確不想吃東西,每次看見端到他面前的食物,他就想起和歐陽一起吃飯的情景,心頭一酸,感傷就湧了上來,哪還有心思去想吃飯的事。
「真是個令人放心不下的小鬼呀。」歐陽惟琛感嘆,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麼擔心某個人的一天。
「歐陽先生……」
「嗯?」
「我、我真的可以……和你回去嗎?」那天歐陽惟琛冷淡的面容,仍深深刻在他心裡,讓他心慌意亂。
「你剛剛不是說,想要和我在一起嗎?」歐陽惟琛挑眉反問,自動忽略鄴君慕。
他真的傷到這小鬼的心了。歐陽惟琛心底湧起濃濃的罪惡感,面對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還真是個貨真假實的壞人啊……
「可是……」
「小鬼,看著我的眼睛。」歐陽惟琛雙手捧著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
「現在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永遠』跟我在一起?」
「永遠……是什麼意思?」那個詞兒對祁風來講太陌生,以致於他一時無法理解。
「今天、明天、一個月後、一年後、十年後…一直持續好幾十年以後。」
看著祁風純淨的雙眸,歐陽惟琛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他居然在誘哄一個對任何事都茫然無知的少年許下承諾,剝奪他日後成長的空間。
現在的祁風心智年齡還不夠成熟,他以後還會繼續成長,總有一天會符合他真實的年齡,屆時,他也會更懂事、認識更多人,或許還會找到喜歡的人也說不定,那樣的人生對祁風來說才是最好的、正常的。
可是,現在他居然要一個小孩子許下承諾,這種行為實在太可恥了!
「當我沒說過。」歐陽惟琛尷尬地收回手,狼狽地抹了把臉。我真的是見鬼的不正常了,跟個小鬼頭在認真什麼啊我!
歐陽惟琛很嘔,慶幸唯恐天下不亂的鄴君慕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否則他鐵定會無地自容。
歐陽惟琛沒好氣地斜睨他天真無邪的表情,現在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戀童癖,被一個小鬼攪得團團轉,為他心神不寧。
「喂~~」鄴君慕的呼喊聲從前方傳來,歐陽惟琛微驚,迅速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
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鄴君慕總算抓到正確的出現時機,平常鄴君慕老是在不該出現時出現,讓他氣得半死,幸虧這次沒像平常一樣,否則他可不是惡整鄴君慕就能了事的,要是讓鄴君慕看到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他會先殺了鄴君慕再自殺!
「歐陽先生?」祁風歪著頭注視歐陽惟琛發紅的俊顏。
「鄴的車子在那邊,我們過去吧。」用力揉亂祁風的頭髮,歐陽惟琛率先邁開步伐。
他走了幾步後,驀然發現身後的少年並沒有跟上來,於是疑惑的轉過頭,發現祁風仍然一臉痴呆地站在原地。
「小鬼,你還在發什麼呆?」皺眉,不悅的叫喚著。
「咦?」猛然回神,祁風不明所以地望著歐陽惟琛,後者先是撇撇嘴,又再抓抓頭,就是一副很焦躁的神情,隨後睨向祁風,不自在地朝他伸出手。
「過來啦!」
祁風望著他的手,呆呆地愣了好幾秒,才走上前將自己的手疊放在上方,隨即被緊緊握住。
「回家吧。」
「回家?」
「嗯,回家。」
再轉頭看向祁風的歐陽惟琛一笑,眉眼間散發出的柔和讓祁風傻了眼,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歐陽這麼溫柔的眼神。
他要回家了!他可以再回到有歐陽先生的那個家了!祁風反握住歐陽惟琛的手,打從心坎溢出的強烈喜悅讓他不由自主地笑瞇了眼。
歐陽惟琛一見到他的笑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神情相當慌張地別過頭,用另一隻手覆住自己的臉,摸到自己臉上的熱度。
完了完了,他真的是沒救了!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一個小鬼臉紅心跳,還完全無視周遭投射來的好奇目光,這回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
以後他死都不會經過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