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開胸膛,才明白,甚麼也沒有
緊握唯一顫抖的心臟
然後倒臥在
自己的血泊中
貧乏,是美麗的前兆
小心翼翼地旋拉開軟木塞…,過程中,也許是風太大,掩去了呼吸聲,我總以為那時她是摒息以待,只隱約在錯亂的風向底,感覺到她身上微微的溫度。那年,我第一次喝到薄酒萊。
而多久了?夢似乎沒有單位,純粹的一個距離。那距離拉開了一個很廣闊的場景,火燒平原地蔓延,深燎進黑色的天空邊緣,我闔眼,連殘影都焚燃,一對黑色身影就坐在其中,沒有色彩,只有熾盛的火圍繞著。
薄酒萊上市的季節,我跟她帶著兩瓶薄酒萊坐在大度山上的都會公園路旁的圍欄上,風很大,連眼前的大度山夜景都搖曳起來。
正當將深埋的的軟木塞拉離瓶口,一陣迷人的果香立刻四溢,酒瓶的脈搏隱隱炙動在初冬十一月冷涼空氣,在風還沒吹散前,她咧著嘴笑,夜晚沒有月亮,替代的是她笑成月勾般的雙眼,放大的瞳孔有恆星自發性水亮的光芒,
「嗚,好香唷!」她身子略略往後仰,嘟圓著嘴,隨著頭輕擺著。
「哈,廢話,這瓶是我買的那三瓶中最貴的,快啦!把杯子擦一擦」
「把瓶塞給我吧!」
「幹嘛?」
「這樣我才記得我喝過哪些牌子的酒啊」她接過瓶塞,將染成紫紅的一端至於鼻前。
我忘記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就經常坐在深夜的大度山上飲著酒,可能是從那年的入秋開始,始終有那微微的溫度在我冰冷敏感的鼻尖,若有似無地遊蕩。
而有些氣味,會釀於一些歌曲的旋律中。她曾是我咖啡廳的工讀生。在那一段日子經常聽的音樂,在如今聽來,會釋放出那時的氣味分子,
「你看,你看,這是愛不釋手的小眼睛」她用食指和拇指撥著她的眼睛,向著我展示。我只是笑笑地在吧台裡,看著她在吧台外耍寶似的表演。
她又輕輕地捏著她鼻子和嘟著嘴說:「這是愛不釋手的小鼻子和小嘴巴」。
隨後,眼神忽然轉移到我身後「哈,原來你有愛不釋手的小馬尾」上半身俯靠在吧台上,想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我閃了過去,卻閃不過而後幾天的她一直嚷著了小馬尾來,小馬尾去的。那年夏季,由於天氣太熱,才會綁起馬尾來。那時我就經常在咖啡廳裡放著一首也叫「愛不釋手」的廣東歌。
即將入冬的台北陽明山區,房間的落地窗玻璃上會凍著一層如夢般柔焦的露水,逐漸凝結愈大成行的水珠,失神地顫了一下,滑動,一條几淨的細縫,宛如一條小徑,我窺視,隔壁的屋簷低吟著露滴敲動的答、答、答。大度山也經常起霧。
「冷嗎?」我邊走邊問。
「嗯,晚上的天氣轉涼了」她兩手盤於胸前,聳著肩。
「可我也沒外套給妳穿」我邊說邊笑。
走在國際街上,送著她回學校的宿舍。是不是多喝了幾瓶啤酒的緣故,大度山又焚起夜霧在她著濕的眼睫上。
夜更濃密了。接近中港路口的行道樹濾了街燈過多的明亮,夜更深了,偶爾從右後行過來的車燈,讓影子作逆時針的轉動,時間緩了腳步。
踏著掉落在街道上枯葉的話語,一路上我們並不多交談。從側門轉入東海校園後,行人稀落地從兩旁匯聚,在道路遠端的光亮處,依稀傳來些零落的笑語聲,行走欲快腳步的人們,影子由短變長、長變短,每個人都加快了步伐。
校舍門禁時間:AM12:00。
「到了」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兩側的街樹伸圍出一道拱圓的門,她逆著從背後宿舍一樓便利商店的招牌燈的映照,她模糊地笑了,在整齊潔白的上顎牙齒上,還露出些許模糊的牙齦。
她似乎有點不自在地舉起右手,手掌並未完全攤開,
「bye」抿著嘴,倒著幾步。
「那趕快進去吧,晚安!」我說完,一轉身。
「喂!」。
我回過身來,疑問還沒出口,她便說:
「回到家後傳個簡訊說你到家了」
「喂什麼喂!跟你老闆這樣喂的唷…放心啦!我半路不會被劫走的」
「誰叫你留著長頭髮,我怕在黑暗中人家會認錯啊!」
我稍稍加大聲量:「好啦!趕快進去啦!」
從服完兵役後,我就都一直蓄著長髮,每天步行到店裡,大度山理想國藝術街沿途的商家都一直分不清我是男是女?直到我跟商家們比較熟絡之後,我才知道在左鄰右舍的對我的印象,從此,我便有蓄鬍子的習慣,儘管鬍子到現在還是稀稀落落。
「我不管!你明天得把鬍子剃掉」她忽然側著臉說,斜視著我。
「我…」
「你不剃,明天就自己看去電影吧!」
咖啡廳公休日子底,我們坐在台中市區的老樹咖啡舘裡,消磨等待看電影的時間。
我摸著下巴和唇上說:「嘿!妳看!剃得很乾淨吧!」
「哪有!明明就還有鬍渣渣」
「唉唷,電鬍刀,妳就將就點吧!有剃就好啦!」
「切…」她斜斜地瞪了我一眼,說完便低著頭,翻著雜誌,喝了一口咖啡。
她很喜愛喝咖啡,也難怪她會想進咖啡廳工作。在一天夜晚約快十點左右,她咖啡廳應徵,其實那天對她沒什麼印象,只知她那天身穿白色T恤和牛仔褲,戴著一副眼鏡地清秀樣,陪著她進來店裡的是一個拙學生樣的男生,後來才得知那是她學長。那天一直都是她那學長在發問,她在一旁樣似可憐貌似地看著,我直接的一句話說究竟是誰要應徵,學長楞了一下才說是隔壁這位楚楚可憐的學妹要應徵。
「為什麼要來咖啡廳打工?」我對著她問。
她用著尷尬的表情,遲疑了一會兒「就…就喜歡喝咖啡」
「嗯,那店裡給工讀生的時薪並不高唷!這點我得事先跟妳說清楚…」。
她適應得很快,上班沒多久就已經對於工讀生需要負責的工作範圍掌握得還算不錯。而店裡的工讀生,多少對於吧台事物有所好奇,尤以用虹吸式器具煮咖啡最能吸引工讀生的好奇心。她也不例外,上班沒多久她即展現對於咖啡沖煮的熱情,很快地她也慣於喝黑咖啡了。
早期大度山的藝術街稱之為「台中理想國社區」,高中畢業後我就從台北下到台中慕名這濃濃藝術人文氣息。那時美工科剛畢業,滿懷著理想憧憬來到這裡,當時,這條街還沒改名成「藝術街」,而是國際街其中一條支道,究竟是幾街?我倒是忘了。濃濃的人文氣息,從街口隨著大度山溫柔的坡度攀爬,夜晚的路燈並不十分明亮,而行道樹篩落的黑暗中,會透露出慵懶的光線,若不放慢腳步,可能就會錯失一家極富特色且有創意的商家或工作室。曾經有人這樣形容:「住在這裡的人都是用飄的,而且是在中午過後,中午前來到這裡,你會以為這裡是條死街。」。伴隨著落山風,街上的枯葉像屍塊一樣蕭條。後在我當兵回來後,藝術街也正式改名為「藝術街」,街道用石板一塊快地拼湊出來,街上改建的硬體設施,就能明白政府對於藝術的謬誤。更意外的是,所有的文藝工作者都消失了,據說,大家都為了討口飯吃,死的死,逃的逃。雖政府有意伸手在這街道上多些關注,然而留下的卻只剩商人和逐漸增多的商人罷了。
啡啡廳裡的每片旋轉玻璃都貼著米羅風格的圖樣,廁所裡的馬桶上也擺放了一小幅攀摹蒙德里安風格的畫作。這些都是一位經常穿著「陰陽法師」服裝到各大集會遊行場合表演的張大師幫我親手設計的。而店裡所有的畫作與裝置藝術也都出於張大師之手,他經常說:「信藝術得永生」。有一次張大師跑來到店裡,說最近標到政府在北二高某休息站的大型裝置藝術工程
「喂,妹妹,妳過來一下」張大師伸著手,召喚著在擦玻璃的她過來,然後轉頭對我說:「工讀生先借我五分鐘,我叫她擺個姿勢,照張相即可,做我要做的雕塑裝置的基本架構」
我在一旁對她用以發笑的眼神,她似乎有點錯愕。隨即張大師便指示她所要擺的動作,右手插腰,頭仰四十五度,轉向左肩方向,左手食指尖到左臂拉直與頭仰角度平行,而兩腿向左方呈弓箭步。
一直都深信著人文藝術的理想。就好比張大師跑到北美館門口大便一樣的行動藝術,文學藝術之偉大在於它無所不在。
「咖啡廳我想收掉了!」
那時我覺得所有一切都像夢的型態。眼前是大度山的夜景,只因夜深而呈現疲態的慘澹,少了多彩絢爛的環抱,零星的燈火阻擋不了風在吹。風在吹,她側著頭,前額的瀏海順著風而緊貼掩住臉,
「收就收掉吧!反正你都開始賠錢、負債了」
「店收掉,我就要回台北了」我看看她。
「也好!」,她提高語氣「我想你女朋友也一直希望你回台北」。
我們之間相處時的話語一直都不是很多,經常沈默。可能是我們其中一人的腳與空酒瓶協議好,鏘啷!酒瓶倒了。
夜霧沉沉地緊撫壓著湖面,我們在都會公園湖畔的木棧道,坐在打烊熄火的店家的椅上。嘎!木板與椅腳按耐不住的一聲,是身子會在冷冬中不自覺地顫了一下,所有意外的聲響在冰度僵硬的脂肪上,化開一道吝嗇的熱絡,微血管一丁點、一丁點匯聚,我們才又滴下稀零的字句。
「我對你描寫便利商店女店員的那首情詩印象深刻。」她看著湖面,只有酒杯就口觸及嘴唇的靜默,難得大度山沒起風。
「為何?」我一臉疑惑。
她沈默了一下子。啪!一隻魚驚擾了湖面,她抬起頭拉開了嘴與酒杯的距離,並未轉向我,
「因為讀起來很不是滋味吧!」
「妳吃醋?」
「不知道…讀你寫給你現在女友的情詩,我也不會有那樣的感覺」鏘噹!倒落的空酒瓶來回地以月弦的弧度,來回擺盪。
那一時期,也不知為何,我又重提起筆來寫詩,可能是咖啡廳生意不好的緣故,下午茶淒清的時段,就閱讀起大量的詩集,也或,在認識她之後。如同朋友在現在快接近三十歲年紀而掛在嘴邊的台語口頭禪:「幹!青春兮肉體」。
她在離職後,有一天莫約晚上八點多左右,突然回店裡,
「喂!我失戀了!」
「失戀就失戀啊,誰沒失過戀!」我用著酸酸的口吻,邊整理吧台器具邊回答。
她在離職之後就不曾回到咖啡廳來。離職前,她忽然交了男朋友,於是我們之間就隔上一層阿摩尼亞的氣體,很刺鼻,讓我總說不出任何話來。
由於她暑假課程需要,所以得要到飯店實習,於是也就乾脆辭職。直到暑假後半段,沒有實習的時間就又經常回來到咖啡廳裡。
我正好剛打烊,就坐在廚房門口。打烊後,結完帳,通常我都會一個人待在廚房門口擺雜物的地方看一下電視再回家。叮鈴!繫在門把上的鈴鐺響了。我從廚房探頭往外一望,正好她身影夾帶著一起跟進門的風,她走到店中央便停下腳步,
「你打烊了囉!」門正好關上,風聲也停了。
「嗯!」我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她。
她偏著頭降視線移至右側的吧台上,然後手上的鑰匙拿在手上啷啷地晃兩下。
那年夏天,咖啡廳的生意似乎掉到谷底。有時候覺得自己待在店裡面,用體溫消耗著冷氣也是種奢侈。太陽稍稍西偏,我便會自己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桌椅上,讀著詩集。
一個夏季,前前後後大約啃完三十本詩集,大概是物質生活愈漸貧乏,想說是否可以用豐富的心靈生活來達到平衡。
有件事一直讓我覺得很奇怪,也不知是因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少的關係,以前會覺得奢侈東西,似乎會一反常態而爽快地買下手。
經常會在包包中偷藏一瓶威士忌,兩天一瓶、兩天一瓶。偶爾我也會買紅酒,可能是天氣關係,酷熱的夏季裡,我又討厭喝加冰的威士忌,而特別酸的紅酒,似乎特別容易刺激我的肝,只要不澀得太誇張就都能接受。當然,我也買了幾組不錯的烈酒杯與紅酒杯,就食指與拇指指甲部位,輕輕扣在杯緣,接著一拉,噹…央…央…央。
我不知道人在逆境時,是不是特別容易墮落。不過我真的喜歡一個人喝酒,在她出現的時候,向她炫耀一番,
「喔!我昨天喝的那一瓶單一純麥威士忌,超正的啦!」我得意洋洋地說。
她的眼一直都水水的,尤其是聽到我那番話之後更加閃耀,
「你…你不准再說了!」
夏天結束。她經常在我打烊前一小時出現。夜晚,咖啡廳昏暗的燈光會吞噬所有的防備武裝。
張大師有一大幅畫作「大度山夜景」就擺在咖啡廳A區的牆上,有時入了神,畫作裡的燈火似乎會燃燒,而溫度襲面而來。張大師把一顆圓月就擺在畫作從上丈量到下三分之一位置的正中央,有時走過瞧上一眼,會不自覺地點頭,心想,果真天上人間。
「好飽唷!」她點起一根煙,順勢將剩不到半口的啤酒喝盡。
「我們等一下要去哪裡繼續喝?」
「都會公園太冷了!」她伸手過來拿我面前的煙灰缸,然後手指敲了一下細長的煙身。「那不然到我住的地方的樓下騎樓吧!」
「還是我們到旁邊陳金火的機車行前喝酒吧!」我邊說邊笑。忽然間,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在我背上。
「去死啦!」她瞪了我一眼。
「喔,好啦,買單…買單!」我起身走向羊肉攤的老闆。
付完帳後,我走在她前頭,出了店門往左邊轉,
「喂!你要去哪裡啦?」
「啊不是要去陳金火的機車行」我回頭笑了笑。那年,龍井鄉女保險員分屍命案很嚇人。
升大二的暑假,她就從學校宿舍搬出來,自己在學校附近租套房。
「我上樓去上個廁所」她將啤酒瓶置於騎樓的地上後,便起身。
「爬樓梯時,小心點,別跌倒唷!」
她邊開著門,轉頭對我說:「我沒醉啦!」。砰!她的身影快速在門前消失。
有時等待,連十分鐘都覺得長。從面前走過的人,我都沒有抬起頭看,只是注視著腳邊還站的、倒下的啤酒瓶。等待腳步聲漸遠後,我才敢抬起頭來,看看逐漸染上黑暗的模糊背影。
大部分時間的注意力都會放在不鏽鋼鐵門上鏤空部分,罩著貼映著巷口便利商店明亮的綠色招牌燈光的玻璃,支解著門內可見的樓梯,深夜底,呈現破碎樓梯的日光燈好似顫抖著,在冬夜。
嚓!開門的聲響,在寧靜的巷弄內,顯得有些突兀。野狗在巷尾翻動垃圾袋,沙沙。
她走出來,聳緊雙肩,手插在口袋。然後保持與我如平常的距離坐下。
她忽然傾斜出一個很不自然姿勢,將頭靠在我的左肩上,很短、很短的時間,
「真的很冷耶!上樓到我房間裡去喝吧」她將雙手縮進衣袖內。
經常對著自己床發呆。春天時,買了一組全藍的床單被套。她說過她喜歡藍色。總是可以在某個角度底,隱約地看見和女友做愛時所遺下的汗漬,有時甚至會嗅一嗅床單被套的氣味,尋找是不是有她遺留下的。
春天時候,她經常來到我住的地方喝酒,我會讓出自己房間來讓她過夜。房間的門把上,始終殘留止不住的手汗,我總是會輕輕地關上房門,然後到沙發上睡覺。
有一次,她喝得爛醉,抱她上床,才知她身子有多麼柔軟。軟軟軟軟的敗筆。她身子曬不到太陽的地方非常白晰,而關節的骨架輪廓都會擠上她的嬰兒肥像鮮奶油一樣地撫平。未喝酒時,我都會「甜不辣人、甜不辣人」地叫著。
而那組床單,在我離開台中時,就故意遺落。
回到台北後的一段時間,我經常夢見一處夜晚月霜灑染的葡萄園,在葡萄葉下照不到月光的地方,有一雙紅通通的雙眼注視著我,像狼一般貪婪的眼神輪廓,這才發現,我是赤裸,未著一件衣物。
我害怕地奔向銜接黑藍天際遼闊草原,星子從草原上睜開眼,一個接一個地,漫佈,沒有風、沒有風…。
那年平安夜,打烊後我坐在吧台內,得意洋洋地數這鈔票。
聖誕節不免是這一年中生意最好了日子,客滿不說,每一桌還翻了好幾翻,多少對目前的財務狀況也不無小補。
我撥了通電話給她:「喂!我打烊了,去吃宵夜吧」。那天,事前就約好,她一直在家中等著我下班。
吃完消夜後,我們又到便利商店買了幾瓶啤酒就直接往她房間去。
那年的最後一天,是咖啡廳營業的最後一天。前兩天晚上,最後一次和她喝酒,也是最後一次見面,那晚,我們躲在店裡,她在廁所內足足吐了約一小時。
而後的半個月,我打點離開台中的所有事物,她也不曾再出現。或許是平安夜那天我的舉動讓她無法釋懷,
「不要!」她用雙手試著想推開我。
我架開她的雙手,想化解她的拒絕。其實並沒有真正使勁來迫使她順著我的舉動,一直我的心裡都在祈禱著她能收回她的拒絕與抵抗。
就僅僅只是將身子放軟,閉上眼,一場夢罷了。
她,就這樣呆坐在地板上,頭低低的。而後,也許是剛剛賣力抵抗成功的緣故,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原地睡去。
窗簾並沒有拉上,我才知道夢具體了,被早晨的陽光。
最後一次見面時,她喝得很凶,莫約兩小時,我們就把一瓶威士忌喝完。
鏘噹!很喜歡看空酒瓶倒落的樣子,雖然很貧乏,不過卻有殘遺的酒會濺溢出,儘管不多,卻跟春夢很像、很像。
她那天真的醉了,或許到現在,也不曾在記憶中,殘遺自己說過的這樣一句話,
「或許…我真的只是在利用你陪我而已」她淡淡地吐出夢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