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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20 00:37:04| 人氣2,388| 回應3 | 上一篇 | 下一篇

老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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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長日將盡〉

　　老張看見巷口一張被丟棄的收音機，就忍不住就把它撿回家。雖然這陣子以來，他家裡已經堆了不少東西。

　　
　　是誰這麼浪費呀！老張喃喃自語著。他把收音機拿回家，裝上電池後，發現還能用，只是聲音聽起來嘈雜了些。但他覺得這一點也不礙事。


　　他把音量調大，聽見裡頭的主播說：小國王企鵝出生了，因為連續假期，動物園的參觀人潮又破了紀錄…有一對年踰百歲的老夫妻，今天慶祝他們結婚80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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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著聽著，又覺得頗無趣，便蹣跚地搬了一張搖椅到院子裡，然後坐下來休息。
　
　　客廳裡的收音機還依稀在聒噪著，可是那些聲音一傳到院子，就像被岩石敲碎的浪花一樣，四散飛濺，無影無蹤，只剩下些微的水霧飄浮在空氣裡，讓人難以辨認出原來海浪的樣子。

　　老張緩緩搖著椅子，瞇眼感受鄉下傍晚的微風。鄰居傳來婦人催喊小孩回家吃飯的聲音，麻雀的叫聲也熱鬧起來。天色越來越暗，可是他一點兒也不餓。
 
　　

　　要是妻還在就好了，老張想。
　　

　　他想像她點亮身後那間空寂黑暗的屋子，開門探出頭來看看，然後笑著罵說：老頭子，都幾點了，還不趕快進來吃飯！
 
 
－－－－－－－－－－－－－－－－－－－－－－－－－－－－－－－

之二：〈老張的抽屜〉

　　今天是老張60大壽。他相信，女兒會打電話回家。
　　
　　大清早，他就推掉幾通老朋友的邀約電話了。自從老伴去世後，這群老友們就常常邀他出來走走，怕他寂寞。而他也很少推辭。只是，這些好意今天只能心領了，因為他怕錯過阿珮的電話。
　　
　　他打開收音機，讓它哇啦啦地響著。然而，聽著聽著他不禁煩躁起來，又把它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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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個愛熱鬧的的人，偏偏，今天這屋子特別靜。四堵牆方方正正的，彷彿把他關在一個大抽屜裡，讓他不禁想起當年母親給他看的那個小抽屜。

　　那天剛好也是他生日。小小的抽屜泛著一股木頭香，裡頭躺著母親陪嫁的首飾，和父親的遺照。他喜歡那馨香，喜歡那木紋，更喜歡母親打開抽屜時的神情。然而，沒多久母親就病逝了，從此他的胸口就長了一個隱形抽屜，種種心事都鎖在那裡。
　　
　　他本以為，自己的抽屜只鎖滿了各種寂靜。失眠的夜裡，整間寢室只剩下牆上的壁虎聲；一個人獨自度過的除夕夜，整棟宿舍只有他腳步的回音…。一直到45歲，阿珮這個小女娃呱呱墜地時，他才發現，自己的生命終於熱鬧起來。她的哭聲她的笑聲，她把碗盤摔破的聲音，正一點一滴地，填補了他胸口那個空洞無聲的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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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阿珮到底人在哪裡？他癱坐沙發，望著窗外的暮色自言自語著。已經很久沒有阿珮的消息了，他到處打聽她的下落，始終不明白她那顆叛逆的腦袋裡，究竟轉動著什麼東西。

　　夜闌人靜，老張在客廳睡著了。夢中他看見自己成了嬰兒，爬進一座空曠的平原裡。平原中有個陳舊的小抽屜。他滿足地坐下來，抱著抽屜，在天色漸暗的曠野裡，耐心等待電話鈴響的聲音。

 

我要檢舉
#繪本#女兒#小說#父親#生日#插畫#極短篇#親情
台長： 銀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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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應
銀娟
〈老張的抽屜〉裡的老人，其實是以我爸爸作為藍圖而改編的。

我爸國小的時候失去了父親，國中時失去了母親。而我出生的時候，他也已經40歲了，所以非常疼我。可惜我唸中學時，超級叛逆，親子關係很糟，上大學後，我甚至曾半年都不打電話回家，好像失蹤了似的。

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那段期間，我媽每天哭，我爸雖然沒掉淚，但在他生日那天，愛熱鬧的他卻推掉了所有老友的邀約，靜靜坐在家裡看電視，一直到黃昏，有一通電話響起時，他才突然跳起來說：「一定是小娟打來的。」然後興匆匆跑去接聽。

而那通電話，當然不是我打的。

每次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很難過。

我爸的生日就快到了，僅以此篇小故事，獻給他，希望他永遠快樂。
2008-05-20 00:59:46
DG
您的畫風和蓄勢仍是讓人驚艷~害我想到我是個叛逆的孩子~只是~我~已近40~~~呵~人生~
2008-08-19 02:24:58
版主回應
哇哈哈哈，我的年紀也跟你差不多呢，唉...
2008-09-01 14:15:55
am*
銀娟老師的故事總是說到人的心坎裡
感觸很深~
2009-11-01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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