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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03 23:35:22| 人氣21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孩子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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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些人之中,似只有陳及桑才算得上出類拔萃吧。簡直就是難分軒輊嘛。座談會式的面試,也挺好玩的!

越瞧陳及桑,越覺他們分別像以清和志彥。一個成熟穩重、深思熟慮;而一個則是率真,有衝勁卻不經大腦思考。「花橋榮記,讓你想到什麼?」面試結束前,問了一個令他們每人面面相覷的難題。(會很難嗎?)

我想到了什麼?啊!我終於想起來了!桂林的米粉。臺北的米粉湯,以前和書瑜常去的那一家。──白先勇,原諒我吧。竟拋開了所有的文學,只記得吃呢!

「我想到吃。」桑先生話一甫定,立刻引來全場的哄堂大笑。(會很好笑嗎?如果你們知道主試者我也跟他一樣,你們還笑得出來嗎?)不過,倒見到前來監督的老總皺了眉頭。完了。

陳先生不愧是有料的。一一分析教員的前後轉變,連那老闆娘的心境也剖析得絲絲入扣。不茍言笑的老總竟不時贊許地點了頭……看來,勝負已明了吧。

是矛盾吧。還想替桑先生辯護些什麼。他那麼年輕。尚未有過編輯的經歷。未受過制式的桎梏,是否可以走出一條清新的路子呢?──但是,他沒經驗呀!若深負重任;萬一出了槌,那還了得?

十五個水桶,在我心中七上八下地吊著。忐忑。一紙的合約,薄薄的。決定,卻是層層的、難難的。咳。

「碧棻,趕快確定好人選!」散會時,老總的吩咐,更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回到座位。煩哪!狠狠地將公文夾摔回桌上。

「又怎啦?誰惹妳啦?」偉剛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氣也該消了吧?不要為了那個小朋友,這些天都悶悶不樂的!」

「誰跟你悶悶不樂的?」咳!有些口是心非。

整個下午,都是懶洋洋的。就連曉玲興高采烈地向我展示她中午新買的洋裝「這件只要八百哦!」時,我也只是淡淡地用我懶得理人時的敷衍詞回她,「是喔。」

四點。也該去赴那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約了。正要溜出去時,老總竟意外地走入編輯室。「碧棻,新的人事決定了沒?」

「還沒耶!」不會吧!現在就來查勤?幸好我走得慢。不過,竟忘了煩惱這事了。算不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我明天再告訴你,好不好?」

老總又是一副撲克牌臉,嚴肅得可畏。「好啦!別拖太久!真是的!幾歲的人了,還這麼拖拖拉拉的?──」

又來了。每次見到我,總愛訓我。彷彿是在管教他家的孩子。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是──也犯不著像管小孩地嚴格督促我吧。

好不容易熬到他走了。向曉玲告知一聲。咳。可憐的曉玲,每次都得幫我圓謊。「唉!妳!總喜歡亂跑!」她不禁嘀咕幾句。

「好啦!下不為例啦!」向她扮了個鬼臉,匆匆抓起皮包,衝了!下不為例?天哪!這句話我講過多少次了?我好像言而無信很久了!曉玲總天真地以為我會有安守其位的一天。正如我總會一遍又一遍地相信沛文的謊言。

「姑姑,我明天會乖乖的。」是嗎?如果真是如此,我就不會被她氣得心情陰鬱好些天了。

到了約定的店。十分。時間還早。揀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的人們似挺悠閒的。哎呀!我又不是他們,怎知他們愜意與否。一窗之隔,各有各的空間。「拉丁咖啡,謝謝。」

從價目表上看到這新奇的口味,就想嚐嚐看。對於自己不知或不會的事物,就會想試試。包括抽菸。幾次央求以清教我,他卻一貫漠然且戲謔地拒絕。

「妳呀!像個小孩,什麼都想學!但是,請往好的方面學,好嗎?」

我只是想體會吞雲吐霧時的那種飄飄然滋味為何而已。滿足一下那份詩意的感性也不行嗎?

咖啡送上時,我已再多寫一張信給志彥。正巧,書瑜出現了。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許久未見的她。輪廓不變。身材依舊辣辣的。臉蛋,仍帶有那會把人迷騙得團團轉的無辜。或許,變的是她增了幾許成熟的韻味吧。

驀然想起。檢視一下自己的穿著打扮。妝尚未花掉,套裝還挺整齊的。「坐吧。想喝點什麼?」

外表神閒氣定地看她入座。內心是緊張得很。──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在同學……呵,抑或是仇人面前出糗?

拉丁咖啡。原來沒加奶精反添薄荷。慢慢地喝著,也細細聽她述說近況。偶爾不予置評地虛應一下。是喔。還好。「那妳呢?」

我?睽違十二年的歲月。幾千個日子漫漫。該從何說起?「還好啦。託妳的福。」

託妳的福?我怎會冒出這一句呢?但──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當年就是為了要氣妳,想讓妳佩服我的才智。二十八個的超修學分,也咬緊牙根地給他高空飛過了。然後又焚膏繼晷地準備考研究所。……然而,直到畢業,妳始終沒找我講過一句話。更遑論研究所之後的音訊杳然了。

說真的,當初爭吵的主因已不再是那麼重要了。我在乎的是──妳似欠我一個道歉或解釋吧?不然我有時想起妳,為何仍耿耿於懷?

「我哪有那麼大的福份讓妳託啊?」她誇張地笑道。「聽志彥說,妳過得不錯呀!也找到了個好對象!」

那個志彥!長舌公!她是恭維還是挖苦?我怎覺得她最後的語調,會讓人想到檸檬呢?要拚就來啊!反正這我最行了!「是啊!是不錯啊。妳呢?找到好對象沒?」我還刻意在「好」字上加重語氣。

呵呵。她的無言以對更是助長了我的氣燄。只是,同學一場,何苦要這樣針鋒相對?銳利得直刺人心。「對了,妳怎麼碰上志彥的?」

「同學會啊!他跟我說妳搬家了,所以聯絡不到。」她輕晃杯中的吸管,喝了一口。「我還以為妳是怕難過,才不來的呢!」

啊?不要亂揭別人的瘡疤,好嗎?那又怎樣,班對還不是有好幾對散了?「才不會呢!我──」算了,懶得再跟妳辯了。

「最近忙嗎?」她換了話題。

呀!別逼我刺激妳哦!剛剛「好像」有人說自己失業囉!「忙呀!忙著趕稿。最近副編輯辭職,還得兼職呢!剛才面試完呢。」啊!人選!自皮包中抽出那份文件,向她展示。「妳看,還要在這兩個人之中選出一位呢!」

我有沒有看錯?為什麼我會覺得她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呢?

趁她上洗手間時,我自報架取來了報紙。讓自己有事可做。怎又是花橋榮記?腦海裡不禁閃過一個念頭。──待會,要問她嗎?

倚著窗。淡淡的薄荷清涼了在喉間的鬱結。我應該友善地跟她聊天的吧。只是,在賭氣吧?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的。

「不會吧!妳那次證券試題只看得懂兩三題啊?哈哈!是哪幾題──這麼容易啊?」

「有個X大的人追妳?嘿嘿,那人是不是瞎了啊?」

等她回來,我該改變方才的態度吧。這樣的嘲諷,還真難以想像,曾經的我們,是很好的,好到希望能「陪妳一段」。

「只是,希望那一段是一輩子!」寫給她的一篇文章,我曾如此留下結尾。

是天真嗎?天下的事,能延續一生的,寥寥可數吧。誰敢對不確定的未來發出此般的狂言豪語呢?

「姑姑,下次我還要買這個糖果!」

下次,究竟是啥時?她只管期待明天、後天……殊不知每一個明天,都隱含著滄海桑田的變數!

我到底在等什麼?為什麼會鬧得這麼僵?難道非得跟沛文一樣,要得到一個原因才肯善罷甘休?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先洗澡?為什麼妳不先洗?」

書瑜坐下。又是向我扯一些有的沒的。我也只能就那些雞毛蒜皮小事,逐一是喔還好。慢慢地,更是一心三用。嘴和她交談;眼裡映著報上一則又一則與我何干的新聞;而心底,則是忖度著如何寫完給志彥的信、陳桑兩人該如何取捨。

「小朋友啊?我弟的啦!一出世就交給我老媽帶了。」

「是喔!臺北失業率這麼高呀?不過我們公司最近正想再注入新的生力軍呢!徵人的廣告好多!」

一晃眼,也近六點了。放回報紙。「我該去接小朋友了。」到底,心中的決計、想對她說的話,仍只是個想法。

她一臉愕然,「這麼快?」

快嗎?跟一個與自己不再有交集的人交談,即便是三十秒,也漫長,不是嗎?從她的言詞中,我隱約猜出此次她找我的目的。

「妳們公司還缺人嗎?」

「做一個編輯要有什麼條件?」

「我有那個榮幸在貴社服務嗎?」

要我介紹工作。是吧?不想拆穿罷了。只想速速離開。──劉姥姥不也是知道鳳姐兒是如何對待她的嗎?但她也沒說破呀!因為講開沒什麼好處呀!對我而言也是一樣的呀!──別成全我狂妄的自傲。別讓我再傷妳了!拿了帳單,「走吧。我請妳。」是補償嗎?讓妳成了我受沛文氣之後發飆的另一炮灰。

出了門口。「妳往哪裡走?」街上,下班的尖峰時段。車水馬龍。盞盞車燈閃著,游移不定。無一不令人迷惑也迷亂。

她指著一個方向,「那裡。」明明是咫尺之距,我卻瞟到視線之外的遠方。

「是喔!我們不順路。就這樣了。──珍重。」要說再見嗎?就算不再相見,也該給妳一份畢業時大家分道揚鏢祝福吧。從此有各自的遠景。

轉身。知道她的目光仍緊跟在後。聽到她又喚了我一次,沒有回頭。其實,我可以和她一同搭車的。但沒有必要吧。怕再陪她一段,只會加深人事已非的慨嘆。──再走一程,是否能找回往日的那番情深義重?

「想找妳一起去華陰街吃碗米粉湯,好嗎?」這句話,終究只能說給自己聽。

一段路,走得心事重重的。明天,應試著調整自己吧。別讓陳先生覺得我很難共事。──以清說得對吧。

「單純是好啦。但並不是每件事都能照著妳的意思去做。試著成熟一點!為大局著想!」

志彥,我想,我老了。老到沒什麼勇氣去面對新的人事物,連重新接納一個朋友也不願意。咳。別笑我。我知道不該和小孩子一樣,賭這麼久的氣。但是──累了。只想做我自己。率性也好,無理取鬧也罷。只求在文學的堅持中,也能保有我最初的赤子之心。儘管幼稚。但至少──我仍是我。真的。希望他日能在報上拜讀你文采翩翩的大作!祝福你。

利用等車的幾分鐘,倚著欄杆,草草地寫了張便箋給志彥。收到包包時,碰觸了裡面的絨布盒。戒指。以清送的,還有卡片。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縱使那曾是我最美麗的渴望。然而,此刻的我,卻沒有心思遙想未來。不敢想吧。太多的不確定及或許,好的壞的,令人心亂。──

和志彥,是否還能維持這層關係?以清,以後是否會離開我?我,會一直寫下去嗎?……

或許,哪一天心血來潮,我會主動找書瑜,好好敘敘別後的種種;也許,我會打給那位桑先生,想和帥帥的他交個朋友;或許,哪天真的想定下來,就會答應以清,一生一世……

突然想吃冰淇淋、吹風。沒有原因,就是想。這麼冷的天氣。

只是想感受那種曾經綿綿密密的組成契合,卻在入口時,一絲一些地分崩離析。這麼勁的風,若能振振衣裳,不也快哉?

如果被以清知道,一定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什麼天氣,還這麼異想天開?」

他總愛拿我和小孩子相比。但是,小孩又有何不好?雖然有時會被沛文氣得涕泗滂沱,然而,就是欣賞她那種純純的想法、不受他人牽制的想像。她喜歡洗頭,因為泡沫很好玩。──

「姑姑,妳看,我有一個皇冠!有耳環!有鬍鬚!……」一抹一點之間,竟有如此大的變化巧思!

陪她玩得不亦樂乎時,我常有些昏眩。彷彿,在那張稚氣純真的臉龐,一顰一笑裡,看到了我自己。──我是小孩嗎?像嗎?但為何那麼多人覺得如此呢?

好吧。就當我是個孩子吧。一個不想煩惱太多事的小孩。一個想以單純的眼光去看待複雜世界的小孩。

是?似?我是小孩?我似小孩。

台長: yeupkito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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