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希望辦個盛大的PARTY來認識我的鄰居們
其實
我真的是一個內向的小孩
從小話就不多
但我好喜歡人
只要有人來家裡 我的心就充滿了溫暖的燭光
小時候的記憶是
祖母經常從下庄走到上庄的我和爸爸媽媽住的家裡
二伯父幾乎每天都來 他有一台重型的腳踏車哦
家裡幾乎每個小時 都會有不同的人來拜訪
在那裡 我覺得自己好自在
偶爾有人會以我當話題 談個兩句，但大部份是不會談到我太多的。
談到太多的話 我會覺得那是對我磁場的干擾
我總是自由來去於鄰居家中
一會兒和「阿親」當很好的朋友，一會又成了冤家
把他的玩具弄壞，然後回家藏起來
家裡後面房間是堆放很多雜物的空間
我把腳踩上廢棄沙發的椅背
那上面重重的一層灰層的感覺 還好像覆蓋在我的腳底板
暗黑的空間 摒息地等待 風聲的平息
「阿親」的阿嬤來了
就在前頭的客廳，媽媽跟她道歉的聲音不絕於耳
送去一些菜或一些飲料再說二句溫腕的話語
然後，媽媽會來到暗黑的房內
解除我的警報
跟我說，那個玩具是他最喜歡的，你就不要去碰
以免人家那麼傷心
腳有點痠 終於可以下來了....
這樣的記憶 很深很深地在腦海裡 這似乎是每個小孩的共有的童年回憶
而這樣的回憶和熱鬧的感覺
就在這個事件後....好像就再也沒有..
取而代之的
是父母在暗夜眾目睽睽之下搶小孩 上警局
於是我徘徊在無盡的夜黑長廊之中
夏夜的晚風 吹得我起了雞皮各答
進出警局與走廊之間的爸爸 和坐在階梯上的徬徨無助的我
看不到母親 也看不到照顧我到六歲的外婆
我們好像被劃了界
從此以後 我和爸爸一國
小孩的適應力很強
我不記得 曾在大人面前哭過 或有任何不快的臉色
當時 覺得當小孩的我 好無力 並不能做些什麼
甚至 連自己的未來 都不能決定
轉了學 到了新環境
不管國小時期住姑姑家
或國中時期爸爸終於買下的房子
我都是躲在家裡
住姑姑家的時候 姑姑是在幫人養豬的
他總是很忙碌 甚至我們要分擔大部份的家事
舉凡洗衣、晒衣、倒垃圾、煮飯、煎魚...等等
一個表哥和一個表弟
跟我說我不能坐他們家的椅子
甚至玩耍時 我要給他當馬騎
這在當時的我 對我而言 並不很悲情
只是每個晚上躲在棉被裡哭著想媽媽
對於這樣子的環境
從沒開口說聲不 甚至也不曾跟父親埋怨過
姑姑很忙 而爸爸總是愛喝酒地一群豬朋狗友
這與鄰居的調性對不起來
所以 我從此深居簡出 忘了鄰居的長相
大家對我的印象 就是偶爾從姑姑口中說到的 我的外孫女很乖 炒的飯比肉粽好吃
國小的那幾年
我沒帶過同學來家裡
也只認識了隔壁的隔壁的那個跟我差不多年紀家庭很正常的小女生
寄人籬下的日子
就算是親如兄妹
日子久了
也終會有需要告別的一天
兄妹兩吵了一個大架
爸爸帶我搬了出來
像是被接濟似的
一棟三樓透天的房子 空著 連窗簾、紗窗也沒有
退休的校長一棟不住的房子
他想要爸給他高額的貸款
所以把這裡租給我們
校長經濟越來越不平順之後，賣給了爸
爸是個高手
「買」這房子160萬，到我高中的時候，貸到最高350萬。
我不知為何
這個家這麼簡陋
連我們搬進來 爸也沒有想要讓他多一點東西
沒有床，沒有椅...真正的家徒四壁的感覺
姑姑送來一組他用不上的桌椅。
校長的兒子送來一個地毯
爸買了一個書桌
我們就這麼的 睡在地毯上 聽著「拉吉歐」的廖添丁
在家家戶戶都有一台電視的時候
我們家沒電視
爸爸是銀行襄理
穿著體面 往來的都是鄉野士紳
他常說 他是「有頭有臉」的人
家裡每天都是來喝酒的人
各形各色的都有
有補魚的、賣魚的、賣中藥的、職業賭徒、賣農藥的、賣電器的、道士、商人、做家俱的或無業的。
因為父親職業的關係，所以他交遊廣闊
有需要的人，會想要跟他多博一點交情
但是，他又喜歡請客 家裡的酒、是以箱為單位的在叫貨
爸有個朋友，是屬於真正好朋友那一型的，是爸年輕的時候認識的
他是個很有潔僻而且不喝酒的人
偶爾，會來家裡坐坐，跟爸聊聊天
我一直很難忘記 有一次
他如同往常一樣 一直環顧著家裡的四處
從他眼睛裡 我感覺到一股不舒服的被審視的感覺
他看了看他坐的位置的轉角角落的灰塵
然後 對著我說 家裡要打掃
多麼簡單的一句話
但不知為何 它深深的在我心裡埋下的陰影
有一種委屈 和不平衡的感覺
我還是個孩子
所以長輩肆無忌憚地對我提出了指正
但我卻也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必須承受這家裡應該要整齊清潔的任務
孩子和女主人
如果是被當成真正女主人 也許你不會這麼沒禮貌的對我
如果是被當成孩子 你也不會用你的眼神和神情刺傷了我
我們住了幾年
但卻幾乎沒有跟任何的鄰居打交道
隔壁的阿宜說
如果家裡有個媽媽 我就可以來跟你們家借個鹽、借個糖
這樣我們才能有往來，才有鄰居互動的感覺。
這句話形容得很貼切
家裡少了女主人 再加上男主人總是在喝酒
我們跟左右鄰居的文化完全融合不起來 不管住多久
家裡的門、窗總是緊閉
因為家裡簡陋，一點也不想讓人看見裡面的情形
父親在外是職業高高在上的主管
與鄰居的工廠作業員或計程車司機或設備工程師們比起來
理應是可以擁有優越感的家庭
但我總是在這種優越與自卑之間穿梭
沒有一個統一的調性
人家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後來認識一些朋友，他們家裡也都很苦
但客廳有客廳的樣子，吃飯的地方也有桌子
有時鐘、有日曆、有打「虎神」的拍子、有很多很多東西
有一次 隔著窗邊
我正在打掃家裡
聽見外面有二個男人在對話
他們說，我爸昨夜在哭泣，可能是喝了酒.....
就是這些 生活中的記憶 常常讓我的內心好不平靜
鄰居們總是把垃圾放在我家的屋角
因為我家剛好在十字路口
我們家沒有女主人在家守護
所以任憑大家這樣一直靜靜地把自己家裡不要的垃圾擺在這兒
然後，每天趁著沒人的半夜 我會去清理這些 沒被垃圾車帶走的髒水和果屑
爸爸常氣得發瘋 說要躲在暗處 看看究竟是誰，這麼沒公德心
隨著父親對生活，或是他對自己的人生的不滿意越來越多時
他酗酒的情況更加加劇
沒有一天不喝酒
半夜 我等待著某個瘋狂的摩托車聲 劃破寂靜
四週都悄然無聲
只剩下酒醉後 瘋狂的摩托車催油聲
或是跌倒在門口爬不起來的三字經的咆哮
於是
我的心理只有一個念頭
希望這樣的日子趕快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 我會長大
於是我能去重建那個內心殘破不堪的家啊~
文章定位：
人氣(91) | 回應(2)|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今天我終於打開了你給我的那封信, (暮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