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的氣息透過狹小的窗隙滲進房間的每個角落, 耀眼的晨曦也灑落到亨俊的眼簾上。
亨俊漸漸從夢中清醒過來, 一夜的休息過後, 身體雖算不上完全恢復, 但勉強還能撐起的, 一想到政珉昨天跟L說他不會再回家, 而且被L知道他在別的男生家過了一整夜, 要怎麼解釋, 要如何面對接下來可能受到的虐打和強暴…..? 亨俊想着身體也不其然的抖了一下。
亨俊靜悄悄地把字條放在房間的床頭小櫃上, 準備離開。
房間外的廳子設計極具品味, 而且很整潔, 大廳的地面是卡其色有條紋的木板, 廳子的中央圍放着的米白色的歐陸式沙發, 被沙發圍着的是純白光滑得如鋼琴般的小茶几, 茶几有兩個小抽屜, 抽屜上的古典金色把手讓這件傢俱更顯貴氣。被茶几踏着的是一張很搭配的古式花紋地毯。
屋子的一旁是落地玻璃窗, 玻璃窗配襯着米白色且帶有淡淡銀色花紋的簾布, 垂下來的圍着銀色花邊的簾頭也高貴地點綴着這個窗戶。
整個房子的設計算不上很豪華, 但平實中卻帶點與世無爭的清高。
亨俊走過廳子, 看到政珉已坐在飯廳的餐桌前, 他手拿着日報專心致志地閱讀着, 餐桌上那純白的杯子散發出陣陣濃郁撲鼻的咖啡香。
政珉身上套着純白色的襯衣, 黑色的西褲, 打着銀灰色光滑面的領呔, 配着他那不長不短的啡色髮式, 帥氣卻不帶半點傲氣。
「早..早安…」亨俊靦腆地說向這個只見過數面的男子。
「嗯?醒了, 我吵醒你嗎?」政珉有點驚訝地看着亨俊, 順手把手上的日報接合好放在回到餐桌上
「不..不是..是時候醒了,昨天謝謝你的照顧, 我先回去了!」亨俊九十度向政珉躹躬
「回去?回去哪?回家嗎?」政珉喝下一口咖啡, 看着那個臉色還未復完的他
「嗯…」亨俊輕輕的點了下頭輕聲的道出答案
政珉嗤之以鼻「你剛才說是時候醒了, 還以為你真的清醒, 想不到還是回到那個所謂的 “家”!」
「但….他…畢竟是我的男友..」
政珉用力拍打了餐桌一下, 咖啡杯跟碟子都在附和着政珉似的應聲地響了一下。
「他有把你當男朋友看待嗎?」
亨俊被政珉的反應嚇得本能地抖了一下, 啞口無言。
「他要是愛你的話, 就不會弄成你這個樣子, 他要是愛你的話就不會那麼不着緊你, 他要是愛你的話就不會讓你造夢也慘喊着!」
政珉說得額上的青筋也顯露無遺, 他也無法想像自己當下的表情, 平日注重外表的他竟在外人面前裝出駭人的兇惡樣子。
「不是這樣的, 我跟L在一起後, 他不用我工作, 我每天都只是待在家中等候他, 伺候他。」亨俊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像是做了錯事在解釋的小孩子般
「因為這樣他才能隨時欺負你…………蹂躪你..」最後三字政珉有一秒衝動想吞回喉嚨中, 可是最後還是吐了出來。
亨俊聽到政珉的說話, 低着頭沒作聲, 只是政珉清晰地看到有清洌的液體從亨俊的臉頰灑落在地上。
對着這個樣子楚楚可憐的的他, 突如其來有種想要保護他的感覺, 就像看到一頭可愛的小狗被主人欺負, 也會想把牠搶過來收養般, 不一定是出於愛, 或許是惻隱之心。
「對不起…我先走了..」
最後還是亨俊低着頭先作聲。
「你要往哪裡去呀?」政珉看着已轉身往門口方向走去的亨俊說道。
「我不知道…」亨俊還是沒有轉過頭來, 恐怕被政珉看到自己哭相。
「我家裡有客房又剛好缺了個傭人, 你有興趣嗎?包吃的包住的, 每月按時發工資。」
孤家寡人住在這座房子裡, 有時候也難免有點寂寞, 多個人陪伴自己也不錯。
亨俊哭着轉個頭來, 用那水汪汪的眼睛情深地看着政珉, 按常理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應該都會有點心酸。
可是政珉卻有點好笑地看着他, 堂堂一個大男孩竟哭成這個樣子。
雖不知把他留下是否最好的決定, 但總比他回到那個兇惡的主人家或是在外面遊蕩來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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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珉週一到週五都要上班工作, 因此只會在週末把一週的所需品購回家, 要這個單身漢做飯更是沒可能的事, 平日大都是在外吃過晚飯才回家的, 但現在亨俊在家為他打理家務, 應該可以過着「在家有晚飯吃」的生活。
亨俊在政珉家待了好幾天, 身體也恢復了, 適逢今天是週末, 政珉又得外出選購他一週的所需品, 而且滿心歡喜地想着要購好一週的食品。
「亨俊, 跟我外出購些東西吧!」政珉向那個默默地吸塵的他說道。
「咦?」男生顯得有點驚訝。
「怎麼了?不想去嗎?」政珉看着亨俊那個驚訝的樣子也有點不解
「不..不是, 但..政珉我可以借你的衣服嗎?」作為傭人, 主子要外出購物, 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我前幾天給你的全都不喜歡嗎?」政珉有點疑惑, 自己已給了他不少而且款式還不錯的衣服
「不是, 我是想借你的帽子跟長袖外套, 如果可以的話, 我還想要個口罩。」
亨俊低着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向政珉提出要求
政珉心想, 當賊嗎?但想到也許是亨俊剛病好怕又再生病才會這樣做。
「口罩我可沒有, 長衣跟帽子可以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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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珉漫無目的地在百貨公司逛着, 亨俊把帽子壓下, 低着走在政珉的身後。
「亨俊, 和你去購些新衣服好嗎?」政珉轉個身來看着低着頭的男生
「不用了。」亨俊仍沒有把頭抬起, 搞不好的話周圍的人必認為政珉在責罵他, 所以才低着頭。
「我借你衣服, 你不覺得不好意思的嗎?」政珉換了個方式來說服亨俊
「來吧!」政珉一把拉着亨俊走到男裝部
「喜歡哪款?」
「這些我都不喜歡。」亨俊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那你喜歡怎樣的?」政珉有些不解, 他帶亨俊來的是前衛新款的店子, 沒想到亨俊會不喜歡
「我….」亨俊微微的抬起頭, 四周打量了一下
「那邊吧..」亨俊指向那個專門放減價貨品的專區
雖然政珉百般不願意, 但還是跟亨俊走到減價區。週末逛街的人不少, 減價區也自然擠滿了不少搶購的家庭主婦, 但亨俊卻純熟地擠了進去, 政珉站在一旁感到有點可笑, 想不到這些過時的減價貨也得要跟人搶購。
亨俊很快便拿着兩套衣服出來, 這下政珉更覺可笑, 減價貨還真是減價貨, 搞不好的話他借給亨俊的所有衣服比這兩套的款式設計都要好。
雖是減價貨品, 但畢竟也是百貨公司的貨品, 減價後仍有一定的價格, 在亨俊來說, 百貨公司的減價貨品已是他平日對自己最奢侈的消費, 他永遠是給L買最好的, 而自己大多會在外面的小店購買, 因為他知道自己用不上昂貴的衣裝, 所以免得破費在自己身上。
站在收款台前, 亨俊打開皮夾, 細心地點着皮夾內的鈔票。
「我付吧!」政珉在亨俊拿出鈔票前已把信用卡交到收款員手中
「怎麼可以你付呢, 我付得起的。」亨俊緊張地從皮夾中抽出鈔票, 這時收款員已把筆和簽單放在櫃面上
政珉低着頭簽字「是我硬要你買的, 當然是我來付。」
亨俊顯得有點尷尬,但整個交易過程已完成了。
「對了, 你會做飯的嗎?」政珉慶幸自己還沒有忘記今天出來的目的
「會的, 但不一定合你心意。」
「那一會兒我們去超市部購日用品和食品, 我以後每天回家都要吃你做的飯, 你每天都要做飯給我吃知道嗎?」
正在把亨俊剛購的衣服包好的女售貨員突然住下了手看着這兩個大男生, 政珉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說話有點曖昧, 但尷尬低頭更顯怪, 他只好若無其事地盯着售貨員, 結果倒是售員貨尷尬地趕緊低頭繼續完成餘下的工作。
在超市內東逛西逛, 兩個大男生的購物力絕不比家庭主婦低, 但正確點來說是政珉個人的購物力才對, 因為亨俊只是一直默默低着頭跟在他身後, 一直都是, 直到….
「對不起, 先生, 請等等。」
政珉付款過後和亨俊提着大包小包正要離開, 但亨俊卻被保安員攔截着。
「怎麼了?」政珉兇惡地怒視着保安員
「沒有, 只是循例檢查一下而已。」
保安員邊說着邊用手輕拍着亨俊的身軀搜查。
突然一個畫面出現在亨俊的腦海中…
一個小男孩在房間中, 坐在床上看着善心人送來的童話故事書, 同住一房間的小男生們突然與修女走進。
『修女, 一定是他幹的, 只有他整天留在房間。』小男生大吵大嚷地說着
『別吵了, 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亨俊你先下床讓我們檢查吧。』
他們都正在說些亨俊聽不懂的話。
亨俊服從地下了床後, 修女仔細地檢查亨俊的床和旁邊的小櫃, 當修女打開小櫃的抽屜時
『是這個了, 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物。』剛才大吵大嚷的小男生在亨俊的抽屜中取出一個金飾吊咀
這刻亨俊恍然大悟。
『修女, 我都說了是金亨俊幹的,他天天待在房間就為了偷我們的物品。』小男生煽風點火地說道
『亨俊, 你跟我來吧! 』修女拉着亨俊的手走出房間
亨俊回頭看着這班強忍着笑的小男孩們, 而肇事者更向他裝出了一個鬼臉後用口型給他拋下了“笨蛋”二字。
從小到大亨俊很多事都忘記了, 或許是不想去把它們記着, 但這件事他卻沒法忘記, 他清楚記得那天修女讓他跪在聖母像前懺悔了半天, 但他沒有向任何人道出自己是被插贜嫁禍的, 只是沉默地在聖母像前落下淚, 那年他十歲, 直到多年後的今天他仍不知道當時是怎麼被人插贜嫁禍的, 也不知道當時同住一房的小男生們為甚麼要作弄他, 只知道被冤枉的感覺很難堪。
「我沒有偷東西!」亨俊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我沒有, 我真的沒有!!!」亨俊沒止地繼續喊道
政珉放下手中本提着的大包小包在地上, 一把推開正向亨俊搜查的保安員
「住手, 別碰他, 有沒有做過待會經過那裡就知道了。」政珉向着出口方向的防盜器指去
「走吧!」政珉強行只用右手把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再度提起,而後用左手拉着亨俊的手離開
平生不作虧心情, 夜半敲門也不驚。政珉毫不擔心地拉着亨俊大步大步往出口方向走去, 順利地通過出口的防盜器。
日落西山, 週末晚上的街道熙來攘往, 大家都趁着週末和朋友或家人外出用膳共聚天倫, 政珉和亨俊這兩個大男孩卻選擇待在家中, 享受做飯的“家庭樂趣”。
「亨俊, 怎麼了, 你不喜歡吃自己做的飯嗎？」政珉用筷子挖着白飯, 大口大口地吃得津津有味。
亨俊則半粒米飯也沒放到口中, 低着頭用筷子戳着白飯, 政珉跟亨俊再度造出強烈對比的構圖。
「政珉…我沒有做過, 你相信我吧。」亨俊抬起頭來, 誠懇地對上政珉的眼睛
「咦?」政珉疑惑地看着亨俊
「我是說我今天真的沒有偷東西, 你相信我吧。」
「我早就知道你沒有幹, 放心, 吃飯吧。」
「你真的這麼相信我?」亨俊既誠懇又疑惑地看着繼續大吃的政珉
「所有物品都是我付款的, 你偷來幹嘛? 難道想尋偷竊的快感嘛?」政珉不意為意, 沒有停下他手和口的動作。
「政珉呀, 我是認真的!」亨俊把說話的聲量調高了
亨俊突如其來的激動使政珉停下了手, 也停下了咀嚼, 一臉茫然地看着亨俊。
「對不起!」亨俊心知自己剛才的情緒太激動了, 不好意思說低下了頭。
「我早知你沒有幹的, 要是你真的會盜竊, 早已在我上班的時候把屋內的物品運走了, 你連我家中的貴重物品也沒有取去, 又怎會覬覦超市中的商品呢, 亨俊, 你放心吧, 我真的相信你。快吃飯吧, 涼了就不好吃。」
政珉本以為今天在百貨公司超市中發生的事早已告一段落, 沒想到亨俊一直耿耿於懷, 政珉當然相信亨俊沒有盜竊, 但保安員都是接受過專業培訓的, 他在炎熱的天氣穿着長衣又把帽子壓下低頭走着, 人家出於敬業樂業的精神搜查一下也不能責怪他們。
政珉也不知道亨俊今天為甚麼會有這樣的怪異行為, 至少當天在詹蓬下偶遇他時也不是這樣的。
而後有天, 政珉終於明白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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