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們身旁的我,有點懷疑自己只是個旁觀的普通人,但又很明確地感到不是。
因為,死神是我曖昧著差點愛上的對象,聖天使是我男人的兄弟,而我的男人是惡魔。
「那個,伯,伯父……。」我看了看極的父親,傳說中的撒旦,突然發現自己開口開得很生疏,因為我不非常擅長這種與長輩會面的場合。
「都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氣,七海。」撒旦笑了笑。
老實說,我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撒旦,他是個很帥的老頭子,一頭俐落短髮,有點鬍渣,可是長得也不像惡魔。
「自,自己人……。」我想我瞬間漲紅了臉。
「少廢話,你不是不知道她要幹嘛。」極看著撒旦,冷冷地道。
「你看我的媳婦多有禮貌,也不想想自己。」撒旦不悅地悶哼。
「……。」聽到「媳婦」兩個字,我的臉更紅了。
「老爸。」烈也開口了。
「嗯,」撒旦的眼神變得嚴肅,轉向月海,說:「失禮了。」
接著,撒旦伸出他的手,瞄準月海的心臟。
「啊!」月海痛得叫了出來。
「月海!」我下意識地打算衝去。
「等等。」極拉了住我,說:「他在幫她。」
「呃?」我怔住。
只見撒旦從月海的心臟裡,把她敗壞的細胞抽了出來,所以月海看起來那麼痛苦。
烈看起來很不捨,雙手握著拳,看起來忍得很難受的樣子,扭曲的表情不輸月海的鬼叫。
「下不為例,」撒旦收回了手,看著那一陀黑黑的不知道什麼,瞬間消失無蹤,嘆了口氣,說:「就是這樣上面才與我為敵吧。」
「……。」看著撒旦的苦笑,那一刻,我彷彿瞭解了他。
原來極對我的那種溫暖的默契,也許源自於此。
我們在做的都是改變人生的事情,違背了命運,所以被聲討。
但其實惡魔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壞,就像我們「獵艷一族」,也不是以惡為本。
「謝了,老爸。」烈的眼神充滿感激。
「誰叫我兩個媳婦都那麼可愛。」撒旦滿意地看看月海,再看看我。
「……。」我與月海同時都漲紅了臉。
「不要這樣叫人家,她們會害羞。」極瞄了撒旦一眼。
「什麼?不是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嗎?」撒旦一副「不然老子要怎樣」的表情。
「看來撒旦其實很傳統啊。」判在一旁嘖嘖道。
「我一般是鼓勵年輕人多交往的,不過沒看過他們這麼認真。」撒旦對判解釋著,說:「而且我也等著抱孫子啊,馬的,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結婚也不生小孩是怎麼樣?」
「轟。」我感覺腦袋被炸了,相信月海也是。
「慢慢來嘛。」撒以路,我的父親,拍拍撒旦的肩,說。
「慢慢來?老子等了幾百年,這兩個渾小子也沒打算傳宗接代的,看了就討厭。」撒旦繼續他身為父親的抱怨。
「你不是還等著我繼承你的地獄吧?」極開口了。
「不然呢?」撒旦大叫。
「你又沒老到需要退休。」烈跟著發難。
「我又沒說我要退休,但好歹可以抱抱可愛的孫子,跟一堆小惡魔玩玩吧?你們長大了一點也不可愛。」撒旦講得牙癢癢的。
「極要繼承這裡嗎?」月海突然問道。
「當然……。」撒旦的話立刻被極打斷。
「我沒這打算。」極看了我一眼。
「混帳小子!」撒旦張牙舞爪地,這下子很像書裡描繪的惡魔了。
「我要陪她待在『命運之店』,絕不再離開她一步。」極看起來是跟他槓上了。
「堂堂,堂堂撒旦之子竟然不打算繼承,還跟女人跑到人間幹什麼?」撒旦的左手掌出現一團火球。
「保護她,幫她完成她的夢想。」極無所畏懼地道。
「呃,不要這樣,為了我……。」我真的很不習慣這種場景,但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這麼不公平。」命運女神,我的母親,溫柔地笑了笑,道。
「咦?」極手裡的火球與撒旦手裡的,同時撤回,看著她。
「那得問月海同不同意了。」烈似乎早有準備,瞄了瞄月海。
「七海,對不起,妳知道我這個人,嫁雞隨雞……。」月海抓住我的手。
「……,妳的意思是……?」我有不好的預感。
「我陪烈待在這裡,讓極代替我陪妳吧?」月海熱切地說。
「月海……。」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太突然了,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月海是我近三十年的姊妹,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守著彼此到老,可是我忘了我們終於會獲得屬於彼此的幸福。
如果要獲得幸福而失去月海,這並不是我所期望的啊!
可是,月海看起來,很甘願……。
「嗚。」我忍著眼淚。
「好了,他們都是認真的,知道了就好,不要嚇年輕人。」撒以路手搭上撒旦的肩,笑道。
「還是你瞭解我。」撒旦也笑了。
「什麼跟什麼?」極與烈露出不解的表情,正在姊妹情深中的我跟月海也超不解的。
「他只是想知道兩個孩子的決心,跟妳們倆的真心。」媽媽笑著解釋。
「哈哈哈哈哈。」大人相視而笑,只有我們幾個呆呆的。
直到在一旁的判走上前與我們解釋,我們才恍然大悟。
原來,撒旦不是真的要退休,他也沒有考慮過繼承的問題,因為其實他是個工作狂,他與撒以路一手創立的地獄,他們也打算就這樣守護著這個黑暗的所在,沒有盡頭。
而媽媽也是如此,在天界,她是眾人的女神,連天神都要來問她未來的事情,因為這樣,我的父親和母親,才會分隔兩地,無法廝守,也自然不希望我們這些孩子與他們一樣身不由己。
爸爸、媽媽與撒旦和眾神,經歷了千年的掙扎與協調,也才有今天的我們。
「這就是命運,命運也是需要水到渠成的。」媽媽摸摸我的頭,說:「五百年前的妳,就是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為了不再讓妳們因為我們大人的錯誤而失去,為了彌補妳們,眾神才決議用這樣的方式,讓妳們通過考驗,得到救贖。」
「五百年前?」極的眼神看起來很複雜。
「也辛苦你了,孩子。」媽媽看著極,感覺很抱歉。
「所以七海是,她?」極不敢相信地問。
「嗯。」媽媽應道。
「誰啊?」我一頭霧水。
「夜,極五百多年前愛上的那個女孩。」判走上前,看著我,伸出了手,有點黯然地說:「真沒想到是妳。」
「呃?」夜?五百多年前?等等,判的手上那個閃閃發亮的透明方形,不時發出五彩光芒的的東西,是什麼?
「『記憶之顛』,光也為舞打造了一個,在她失去記憶的時候,後來極知道了,就讓光帶著他抄小路混進天使原鄉,按樣打造一個交給我,因為我來往人世,穿梭陰陽,碰到重生的夜的機率最大,所以極託付我屆時拿給她,這樣也許她就會想起他們的過去,」判的眼裡有無奈,也有祝福,說:「看來,妳們真的是是天生注定的,誰也無法拆散,即使是五百年後也一樣,我認輸了。」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靈魂的另一半,只是你還沒遇到而已。」媽媽以命運女神的身份,輕輕撫上判的臉頰,像對孩子一樣。
「女神啊,妳開的玩笑也太大了。」判苦笑道。
「原諒她,身為命運女神,是不能對當事人透露既定發生的一切的。」爸爸安慰著判。
「我怎麼會怪女神呢?只能怪自己眼光不準,竟然沒看出七海就是夜。」判收拾眼裡的複雜,說:「我會期待我那另一半出現的。」
「……,瞧你們講的好像都不關七海的事一樣,那個『記憶之顛』到底記錄了什麼?」月海八卦地望向判手裡的「記憶之顛」。
「只有七海才能看。」判眼神一使,手裡的「記憶之顛」便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白色盒子罩住,遞給了我。
「呃,謝謝。」我除了接過那只盒子,還能說什麼呢?
「這裡不能待太久,我該回『存在之樹』了。」媽媽再度摸摸我的頭,然後望向爸爸。
相傳,命運女神在支撐宇宙的「存在之樹」,旁,為眾神與眾人解惑。
那棵大樹依舊存在著古老的時空裡,只是轉換成了便利商店,算是一種分店吧,默默支撐著人類與天使的世界。
「嗯,妳到這裡是破例了,我送妳。」爸爸牽起媽媽的手,看了看我,再看看極,說:「七海交給你了。」
「放心,uncle。」極也握緊我的手。
「媽媽再找時間跟妳約,下次我們一起喝茶。」媽媽對我笑了笑,便與爸爸消失了。
「啊……。」媽媽跟爸爸就這樣走了。
「就這樣走囉?」月海說出我的心聲。
「女神到地獄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不是七海差點自盡,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判瞄了月海一眼。
「噢,說的也是。」月海點點頭。
「傻孩子,她說會再跟妳約,就不會騙妳的,乖。」撒旦的手撫著我的背,看出了我的落寞。
「謝謝。」惡魔的爸爸也好溫暖喔。
「別說廢話,兩個媳婦,趕快讓我抱孫子吧。」撒旦恢復俏皮的語氣,看了看我與月海。
「呃。」我與月海相視,尷尬地再度臉紅。
看起來,為人父親的人,呃,不,為人父親的惡魔,也跟一般父親差不多嘛。
※
極說對了一半。
撒旦之子不只是回城走路有風,連出城,身旁也沒有一個惡魔敢撒野。
這也是我除了在床上以外,第一次覺得極是真正的惡魔,他那黑得發亮的翅膀張得有力,眼神充滿殺氣,我想,我是惡魔也不敢接近他;而他正牽著我的手,不發一語。
與我和判路過地獄的通道的經驗完全不同,這回,我的身旁沒有鬼哭神號,也沒有恐怖的回音和誘惑,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誰叫我不是地獄的小開?」判雙手一攤。
「再讓我想到剛才的事情,你這死神是真想死了?」極眼瞇了起來。
「不要再怪他了,是我自己求他帶我來的!」我背對著判,雙手插腰。
「……,妳為別的男人求情?」
「七海,甩了他,男人都是只會惱羞成怒的傢伙!」月海在一旁鼓吹。
「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烈把月海拉開。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到妳。」極垂下翅膀,看起來很沮喪。
「嘿,很久沒見你這樣了。」光不知何時出現在極身旁。
「多虧你找月海來,謝謝。」極看了看光。
「別這樣說,我沒辦法親自保護她,沒做到跟你的承諾。」光的眼裡也充滿抱歉。
「你們幾個到底要怪來怪去,然後抱歉來抱歉去到什麼時候啊?」月海翻了白眼。
「你女人脾氣真差。」判看了看烈。
「謝了,光的女人脾氣也好不到哪裡去。」烈一副「老子曾領教過」的表情。
「呃,女生的脾氣都不太好吧。」光竟然還看了看我。
「七海,妳真是躺著也中槍耶!」月海打笑起來,好像一切都跟她無關。
「……。」照理說應該氣結的我,禁不住看著我面前的幾個男人,發呆著。
死神、聖天使與惡魔之子,還是兩隻,通通站在我的面前。
月光把他們幾個高大的身影襯得發亮。
此刻,就在同一個空間裡,他們身旁的我,有點懷疑自己只是個旁觀的普通人,但又很明確地感到不是。
因為,死神是我曖昧著差點愛上的對象,聖天使是我男人的兄弟,而我的男人是惡魔。
這是什麼鬼故事?
「這不是鬼故事,是愛情故事。」光神秘地朝我笑了笑。
「呃?」討厭的聖天使,他們老是愛偷看別人的心事。
「七海害羞了。」判也跟著笑道。
「可惜沒你的份。」極伸出手將我摟了過去。
「嗯,我認輸了。」判嘆了口氣。
「幹什麼從剛剛就一直說認輸?你們賭了什麼嗎?」月海完全是八卦界的高手,任何背後有故事的句子都逃不過她尖銳的耳朵。
「也不算是什麼賭注,嚴格來說是愛情故事。」光瞄了瞄我手上那只白色的盒子。
「一定要七海才能看嗎?我們不能看嗎?」月海很扼腕。
「嗯,『記憶之顛』的內容,只有親手打造的聖天使工匠,和擁有記憶的本人跟『記憶之顛』的主人,才能看的見。」光安慰著月海。
「我不管!我也要看!不然我要生氣了!」月海完全在耍任性。
「喂,你也管管她吧。」極不耐地看了看烈。
「月海,妳再吵我要在這裡吻妳囉?」烈溫柔地笑道。
「但是我不想看。」判轉過頭去。
「我也不想。」極與我同聲說道。
「我,我先回家了。」光打算溜走。
「你們!七海!」月海大叫。
「失陪了。」烈非常聰明地張開翅膀,把月海帶離開現場。
而極陪著我在路旁,光使一下眼色就出現的那張公園椅上坐了下來。
接著,光便向極點點頭,朝我曖昧地一笑,也離開了。
「真的可以看嗎?」我既期待又畏懼地看著極。
「那本來就該是妳的,」他溫柔的眼神就快殺死我了,還伸出手摸摸我的頭,說:「我以為我愛上了別的女孩,沒想到那還是妳。」
我充滿複雜地看了看極,然後望進了那只「記憶之顛」,接著,整個人就像被吸了進去一樣,穿越時空的長廊。
つづく
【備註】複習前傳:《慾望事典》
【討艷劈ㄟ私】五百年前的愛情故事真相即將公開,敬請期待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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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開喇叭,邊聽邊看,謝謝。)(〝Demise〞 form final fantasy x-2 piano 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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