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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是一種思索的毒藥,藥性溫和卻傷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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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Friday night,今天的我想唱歌,心情是Macallan18年,奢侈的寂寞。
那夜從西華回來後,我雖然確定了自己對阿泰的心情,未來卻充滿了不確定。
我發現我的心裡,有個莫名其妙的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洞越來越大,越來越重。
我很容易喜歡上人,可是我從未愛過一個人。
我點了根煙,走到舞台上,小鐵已經在那邊調音,圓圓幫我裝好了麥克風,問我要唱什麼歌。
「上次寫的那個。」我跟圓圓說。
有時我會自己寫歌,但我對樂器一竅不通,也懶得用,都是圓圓幫我錄起來,翻成簡譜,然後小鐵就會幫我編曲。
「如果從此不再見你
我也許看不清
所謂的Empty
Empty, through my body
我的心 空空地
寫不出思念誰的名
幸福的說詞像熱鬧風景
其實都只是華麗的鬧劇
親愛的你
演出結局之前
我想應該先學習
如何說
我愛你
我愛你
你一定是在哪裡
Dear Mr. Lonely,
Is Love we meant to be?
Will Love you bringing to me?」
間奏的時候我喝了幾口加冰的酒,一邊抽煙。
我是容易掉眼淚的人,只有心情好或不好才會聽歌,也才想唱歌。
所以唱歌時,通常都會想掉眼淚。
可是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掉眼淚,所以我發明了一種忍住眼淚的辦法,就是喝冰的飲料,只要冰涼的味覺刺激,我就可以忍住掉淚。
寂寞跟思念一樣,都是一種奇怪的病,時間久了,在心裡發酵,反而讓人越來越容易情緒化。
「今天怎麼只唱一首歌?」Angel問。
「沒為什麼。」我說。
「他又來了。」Angel指著舞台前方那群座位說。
「ㄟ?啊!」是他?
我其實早知道他會來這裡,可是誰叫我不老實。
被人看穿自己,我不會羞愧,但會覺得不舒服;我不喜歡別人太瞭解我。
剛剛唱歌的時候,我眼睛是閉著的,但在開口的一剎那,我確實看見了他。
之所以只唱了一首歌,是因為我心裡很慌亂,我知道他會出現,可是我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我常有一種感覺,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期待,但又想逃開。
「我沒想到會聽見妳唱歌。」雷的聲音在我耳後出現。
今天下了場雨,明明有點涼意,「牛奶酒廊」的冷氣也開著,我卻全身都燥熱了起來。
我肩膀微縮了一下,胸口一處緊緊的。
「唱的不好嗎?」我試圖把僵硬的身體轉向他。
但我輸了,我的眼神實在太不自然。
男人與女人的戰爭裡面,只要有一方表現弱勢,另一方就可以趁勝追擊;而我
我一開始就不夠頑強。
「很好聽,妳唱得很好聽。」雷的聲音和眼神轉柔。
「喔。」該死,我需要冰鎮的酒。
「不要在我面前掉眼淚,」雷溫熱的手指抿了我的眼角:
「我會忍不住。」
「什麼?」一瞬間,我忍不住翻湧的思念,也忍不住哽咽。
「我會忍不住把妳從這裡偷走。」他說。
「啊?」
「我在外面等妳。」他直視前方,輕聲地說。
然後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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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情慾的罪使人上不了天堂,偶爾下一回地獄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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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不餓,妳有沒吃消夜的習慣?」
這是雷開車第一眼瞧我時問的話,當然,在我們停下跑去吃牛肉麵時,他就立即後悔了!
而我想不起來我究竟是怎樣上了他的車。
「天啊......怎麼有女人能吃那麼一大碗抵兩碗的麵?」他驚訝的說。
我在他稱為「一大碗抵兩碗的麵」裡加了滿滿的酸菜與紅紅的辣油,快速度邊聊邊吃。
在他回魂的當下,我那比臉大好幾倍的牛肉麵早去了大半。
「這麼吃妳也不給胖,真是浪費。」雷笑著摸了我的頭。
他的大手就像剛剛擦我眼淚時的溫暖,而那種像小貓給主人摸頭會磨蹭臉頰的觸感,讓我小有談戀愛的感覺。
「當然,像我長那麼美又有腦袋還吃不胖的女人很難找了。」
「看妳一副大言不慚的模樣,看了讓人又好氣又欣賞。」雷繼續低頭吃他的小碗麵。
「吃完上淡水河邊走走吧,找個清靜地方,我們聊聊些什麼。」雷把楓糖菊花露遞給我。
我買了滿滿一袋六瓶的楓糖菊花露。
楓糖菊花露在我19歲的時候剛在7-11出來,長的很怪,20歲換了黃色懷舊的包裝,感覺比較親切,但是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因為甜食對我就是幸福,楓糖菊花露那種冰涼甜而不膩的口感,我每天都要喝。
「吃完了!」我抬頭對雷滿足的一笑。
「吃完了?怎麼不是說吃飽了呢?」
「哎呀,因為我還想吃布丁,但是沒有蛋糕店開24小時。」我一副「台北人的悲哀」口吻回答。
「最好是還能吃。」雷幫我開了車門。
有點小感動,除了阿泰以外,還有男人會為我開車門。
我一度以為幫女生開車門是全世界的男人的責任。
「妳電我!」雷故做不依的樣子。
「喔一?」與他相處的緊張感消失了。
「妳誘惑我。」雷貼近我的臉。
好像慢動作停格,雷講的話語全變成了吹氣般調情,我眼神開始迷惑。
他應該算是泡妞界的高手。
「啊,妳好甜。」雷一瞬吻了我。
他依戀地來回用鬍渣與唇逗弄我的臉,這吻就像愛情小說裡寫的「約莫一世紀之久」。
「唔......」天啊,我簡直忘了呼吸,好懷念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吻,讓我忘情失魂。
「小舞,我好想妳。」雷用力將放在我腰上的手回縮,讓我貼靠他身上。
其實我早被吻得無力了,整個人於是一骨碌栽進他的懷裡,我喜歡他這樣索吻無度。
「我想要妳,怎麼辦?」羞澀迅速佈上我從未因不好意思而紅過的臉。
我連喝酒都不會臉紅,Angel說那是因為肝不好。
「這麼直接啊?」我將頭別了去,順便調整一下呼吸。
「嗯,我如果跟妳一樣衿持,我們兩人豈不是要僵在這裡。」我耳邊又傳來他低沉微啞的嗓音。
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真想叫老天爺把我的膽子還給我。
而雷果決地發動車子,並握住我的手,放在方向桿上,說:
「很想就這麼在車裡要了妳,可是我們需要一張大床。」
很好。
我現在可以肯定雷說話不是直接,是非常露骨!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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