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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24 10:56:20| 人氣1,939| 回應4 | 上一篇 | 下一篇

父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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Ⅴ

來到三地門永安國小，已經午後兩點半了。這幾年，山地原住民的人口大量外移，永安國小六個年級的學童總數，竟然不到十個。學校只有頭髮已經花白校長一人，身兼老師、職員和工友，正應了一句台灣俗諺：「校長兼摃鐘！」六個年級的學生全都集中在一起上課。我心裡納悶著：「不同年級的學生，老師怎麼教呢？」所幸這時上的是音樂課，應該沒有課程深淺的問題吧！

「我們今天要復習昨天剛學會的那首歌。歌叫什麼？」
「多奈伊。」
「多奈伊是什麼意思？」
「飛來的意思。」
「很好，大家一起唱！」

多奈伊，多奈伊
五彩美麗的吉丁
多奈伊，多奈伊
夏天美麗的吉丁

「來，大聲唱，眼睛不要看外面！」

快快停在我的頭上
聽聽我為你歌唱
讓我把你捉住吧！
這樣你就可以
快樂地聽我為你歌唱



「我和王老師同事不到半年，他就請調滿州鄉了。」

下課了，校長邊走邊引我到王老師，也就是我父親的宿舍：

「現在學生越來越少，老師也只剩下我一個了。這間宿舍從王老師離職後，就一直空著。」
「剛剛那首歌很好聽。請問歌詞裡的『吉丁』是什麼意思？」校長離開前，我好奇地問。
「吉丁是一種小飛蟲。」校長解釋著：
「我們魯凱族的年輕一代，很多人都不會說母語，所以我就一邊教他們唱歌，一邊教他們母語。」

宿舍裡空蕩蕩的，簡陋的家具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不出任何父親住過的痕跡。我有點失望地離開宿舍，踩著金色夕陽，經過一條蜿蜒的山路，來到魯凱族部落。記得父親的日記，曾描寫他和美軍打遊擊時，也經過這條山路。一個大塊頭的美國黑人大兵對他說：”Sunset, so beautiful! Like a pumpkin.”而我卻說：”No, like a golden egg.”


我一邊拍攝製作廣告所需的照片，一邊打聽巴庫家人的住處，終於來到一間石板屋。

「巴庫是我大伯父，這是他生前的房間。」

一個年紀看來比我差一截的美麗少女向我這樣介紹。少女身穿一件繡著許多圖案的黑色長衣。頸上套著一件紅、黃相間，同樣繡著各種圖樣的披肩。六、七串長用各色貝殼串成的項練，長短不一地掛在脖子上。兩手套著兩、三只五彩的珠子手環。還戴了一頂插著許多花飾和珠寶、羽毛的頭冠。我想起原住民手冊上的記載：魯凱族和排灣族是台灣原住民中，衣著最華麗的兩個族群。


「平常你們都穿得這麼漂亮嗎？」
「不，只有慶典才這樣穿。」少女解釋著：
「我剛從屏東回來，我去參加原住民的才藝表演。」

少女帶我走進石板屋裡的一間小房間。一進門我就看到掛在牆上那張巴庫和父親合照的泛黃相片。相片旁，一把彎月形的小刀斜斜掛著。白晰晰，獸骨製造的刀柄，一邊雕著吐著舌信的百步蛇，另一邊則雕著一朵盛開的白色百合花。

「我沒有見過巴庫大伯，我還沒出生他就搬到墾丁去了。」少女解釋著：
「我祖父是頭目。聽說巴庫大伯因為不肯繼承頭目的位置，因此被祖父趕出家門了。」
「你知道這個人嗎？」我指著相片裡的父親，這樣問。
「我沒見過他。聽族人說，巴庫大伯就是為了他而不肯繼承頭目的。」


我想起父親的日記曾這樣寫著：

1978年8月16日

和巴庫一起搬來滿州鄉已經一個多月了。這半年來，真委屈他了！為了是否繼承頭目的事情，巴庫和家人整整冷戰了大半年。他的父親逼他和鄰村的一個女孩結婚，以便繼承頭目的位置。他卻死也不肯，天天躲在我的宿舍不肯回家。也不知道哪個好事者，向縣政府教育局告密，說我介入三地門魯凱族的內部事務。我和巴庫只好搬到滿州鄉來。

我注意到巴庫叔叔房間裡的一只陶壼，陶壼上彩繪著兩條綣曲成圓盤形的百步蛇。我撫摸著這只陶壼，來回端詳著。

「那是我們魯凱族特有的喔！」少女解釋著：
「很久很久以前，太陽愛上了一只陶壼。他們共組家庭，並且生下了蛋，由百步蛇守護著。不久，蛋裡孵出一男一女，就是我們魯凱族的祖先。」

我想起廣告製作的事來。

「這只陶壼可以給我嗎？我可以用買的。」
「應該可以吧！不過，我還是要問我naama。」
「naama？」
「喔，對不起！就是爸爸啦。」

我要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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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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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應
霜
第一
2006-12-24 18:37:28
小魚兒
ㄟㄟㄟ過年有沒有紅包拿啊^+++++++^A
2006-12-24 23:21:58
張超
來報平安，並且來報到了。
2006-12-25 00:01:15
楊風
霜霜:
早起的烏兒有蟲吃.

海洋:
過年還沒到就要起紅包來了.

張超:
也祝你平安!
2006-12-27 09:13:56
否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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