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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18 15:19:51| 人氣1,056| 回應5 | 上一篇 | 下一篇

墜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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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大年初七了，離Ｓ大音樂系的畢業公演，還不到十天。原本初五就應該上台北練唱的，施福濱硬是向廖教授多請了三天假，留在家鄉陪阿祥，因為兩天後，阿祥就要閉關坐禁了。

閉關坐禁的前一天晚上，施福濱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青玉項鍊，套在阿祥的脖子上，然後說：
「保佑你坐禁成功，平安出關！」
「很貴吧？」
「不貴，貴的買不起。」

阿祥伸手想要擁抱施福濱，卻被輕輕推開。
「我想要……」阿祥失望地說。
「昨天才做過呀。」施福濱說：
「你不是說，坐禁前要沐浴焚香，不近女色嗎？」
「吔，我們是男男，又不是女色。」
「還不是一樣，都是『色』呀。」施福濱緊緊握住阿祥的雙手說：
「等七天後，我們再……」

阿祥撫弄著脖子上的青玉項鍊，深情地看著施福濱說：
「現在工作不好找，這七天，我一定要修成正牌道士。」
「你為什麼不跟我到台北，找個工作，半工半讀？」
「噯呀，我不是讀書的料啦！」阿祥說：
「從十五、六歲就開始當小混混，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工作有那麼好找嗎！」

一陣沉默之後，施福濱不想再進一步刺激阿祥，因此改變了話題，他問：
「出關後，不是還要過炭火、爬刀梯嗎？」
「過炭火倒是不怕，以前就常常和八家將的其他弟兄一起過。我擔心的是爬刀梯，從來沒做過。」阿祥說了，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又說：
「來，你為我唱一遍〈小溪〉，我吹雙簧管。」

夜深了，阿祥吹奏起有點哀怨的雙簧管，施福濱則輕輕唱了來：

你這快樂流著的
狂野小溪呵！
如今，變得多麼寧靜
沒有分手的話語
………

臨別時，施福濱向阿祥說：
「明天你一進去坐禁，我就上台北。演唱會結束，我會坐夜車趕回來。要穿道士袍等我喔！」

第二天，天還沒有大亮，至善宮前鑼鼓敲得鎮天價響，連珠鞭炮霹靂啪啦響個不停。八家將中的白無常阿明，眼睛翻白，拿起一把利刃，砍向自己的額頭，鮮血順著鼻樑直流下來。幾個八家將的成員，有的拿著扎滿小鋼釘的大刺球，往後錘打自己裸露的背部，同樣也是血流如注。有的嘴巴穿了一根長針，稱為「銅針穿金口」。有的則「揹五鋒」，也就是在裸露的背部，扎上綁著五色旗的五根銅針。

「噯喲，好可怕！」

一個圍觀的女信眾，扭曲著臉，這樣說。身旁的男伴，則緊緊摟住她說：
「神明前不要亂說！」

這時，阿明全身顫抖，整個人像是嗑了搖頭丸似地，直搖著頭，眼神呆滯地繞著阿祥身旁，緩緩舞動。阿祥則盤起雙腿，端坐在廟前的台階上，手上拿著三枝大拇指一般大小的檀香，虔誠地聽著阿旺師的訓示。

阿旺師身穿金光閃閃的大紅道袍，頭載梳著小髮髻的瓜皮道帽，右手拿七星劍，左手搖道士鈴，轉身站在麥克風前，面對廟埕上的信眾大聲說：

「今天是天公生，也是阿祥七天七夜坐禁的頭一天。廟埕中央那座刀梯，一共有一百零八層，相當十二層樓高。象徵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可以直達天聽。刀梯則由九百九十九片刀板搭建。七天七夜後，也就是元宵節那天，阿祥將要爬上梯頂，取下梯頂上那面順風旗，成為合格的道士，為本村祈福。」

這時，原本低頭盤坐的阿祥，抬起頭來，睜開微閉的雙眼，看著插在刀梯頂端那面紅色順風旗。心中下了七天七夜後，一定要安全爬上梯頂，取下旗子，當上道士的決心。

阿旺師轉過身來，口中唸唸有詞，扶起坐在地上的阿祥，引領他和八家將，慢慢走向至善宮後，一間特別為坐禁計設的小屋。

我要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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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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