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偵探.壞情人 楔子
八年前 美國 西雅圖 傍晚十分
遠處的天空正泛著一抹美麗的斜陽,那赤裸的金黃給人一種,和平、寧靜的感覺。
行人用著緩慢的步伐,在美麗的街道上漫步交談,並享受這難得的晴天。
西雅圖多雨,這是眾所皆知的。這也是為什麼曾經有人說過,長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都會染上一種憂鬱的氣質。
微風輕輕吹拂過每個人的面頰,此刻,整座西城猶如一幅美麗的壁畫般,是如此的美好,令人陶醉。
然而,在這座城市的北緣,一幢美麗的歐式別墅中,卻已狠狠地破壞了這份寧靜。
「把東西交出來。」一個陰沉而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
在這棟美麗的建築裡,有兩個東方男子正對峙著。其中方才說話的男人,年約五十,有著一頭灰髮及一對深遂的雙眼,雖已步入中年卻仍抵擋不住他眉宇之間的陰狠殺氣。他看似悠閒地坐在另一男人附近的椅子上,但誰都看得出他內心的險惡。
另一個已被擊倒在地的男人,同樣也是個中年人。他用著一手緊緊壓住腹上被子彈射穿的傷口,知道自己的時間僅剩不多。但他雖已痛苦不堪,卻仍嘴角帶著笑容。那股笑意,看在身旁男人的眼裡,簡直是諷刺到了極點。
「我身邊沒有你要的東西,就算你把我殺了,你也永遠得不到那東西。」強忍著痛,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嘴邊的笑容卻絲毫不曾減弱。
「你……!」聽了他說的話,那名男子震怒地站了起來。狠狠地逼近眼前的他,用一手挑起他的下巴道:「說!你到底把東西藏在哪裡?」
那名男子一點也沒有畏懼地回望著男人,淡淡地說:「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一輩子也拿不到密碼,一輩子也拿不到<冷宮企業>另外百分之47的股份。你得隨時擔心有個人暗中收購公司,並在你最無預警的狀態之下取代你總裁的位子。再來……」他深深地笑了,並更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傷口。「會有人突然公開,我們兩家的恩怨情仇,孩子們的身世也都會公諸於世。你想想,可妮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如此一來,我也死而無憾了……。」說完,他眼神飄向這大廳的一角。
原來,那裡躺了三具令人怵目驚心的屍體。
其中一個是一名美艷的中年婦女,她的長髮散亂地披在胸前,神情驚恐。應是以手槍一槍打重心臟斃命,以致於來不及閉上那雙美艷的鳳眼。
另一個靠在椅子上的是一個俊俏的青年,他神情痛苦的雙眼仍未閤上,身上有好幾道血痕,看得出來是被人坎了幾刀之後失血過多而死亡。而在那青年的懷裡還有一個長髮的美麗少女。
在三具屍體裡只有那名少女的神情最為平靜,感覺不像死亡,反而只像睡得正香甜的嬰兒一般。然而,在她嘴角的血跡卻透露出她早已中毒致死。
看著那三具屍體,倒地的男人眼中有一絲悲傷,卻飛快地別開了眼。
「宮深儔!你……!」被說中心中最深的恐懼,男人的臉色在怒氣之中早已顯露出一絲不安的情緒。
沒錯,如果密碼拿不到,他說的這些事隨時都有可能會發生!他一生的心血、他的冷宮、他的可妮……。
「冷莫典,你沒想到吧!就算除去我這個眼中釘,你最後還是被我擺了一道。」躺在地上的宮深儔冷冷地笑著,氣息已較方才虛弱許多。
「哈哈哈哈……」那名叫冷莫典的男人突然狂笑了起來。
笑得悽涼,笑得蒼狂。
「他們都死了,這就是你要的嗎?」冷莫典悲涼地看著眼前的宮深儔,忽然感到一陣空虛。
是啊!這就是他們兩家應付出的代價嗎?他一心只想要獨占「冷宮」,卻犧牲了四條性命,到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得到。
反而把密碼流落到他一輩子無法掌握的地方。
這就是宮深儔想要的嗎?這也是他冷莫典想要的嗎?
「冷莫典,我們四個人之間的糾纏,已經害慘了我們的下一代。你既然沒有任何放棄名利的心,還是只想要一個人獨占公司,那麼,我也將永遠不會把完整的公司讓給你。」宮深儔知道自己就快不行,於是便硬撐地說出每一個字。「密碼……」他一陣乾咳,吐出的血漬沾滿了他的胸前。「我會交給……你最意想不到的人。」語畢,他嚥下最後一口氣。
接著便斷氣身亡。
冷莫典感到全身一陣無力,整個人跪在宮深儔的屍體前方。
死了。
他就這樣死了。
而他仍舊沒有得到公司。
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冷莫典痛苦地流下一滴冰冷的涙,全身癱軟地無聲哭泣。
這時,一聲巨大的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纖瘦的身影在他的正後方,同他癱軟了下來,不支倒地。
頓時,冷莫典睜大了雙眼,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影。此刻,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不斷地加速著。她聽到了嗎?她看到了嗎?她什麼都知道了嗎?
「可妮……」他用粗啞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
「你別叫我。」冷可妮涙流滿面地倚在大門旁邊,滿臉痛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冷莫典。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發瘋似地吼著,不停地搖晃著自己的頭。
爸爸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為了要獨占公司,而殺了宮伯伯、宮媽媽、還有……
她飛快地跑進了大廳中的那一個角落,捧起那個靠在椅子上的青年的臉。淚水無法克制地決堤。
「子行哥!子行哥!你醒醒!子行哥……」她瘋狂地搖晃著宮子行的身體。然而,絲毫沒有任何動靜。回應冷可妮的只有自己的哭聲。
冷莫典望著女兒的身影,雖然心痛卻無法使自己去攔住她。
錯了!一切都錯了!他一切都做錯了!
接著,冷可妮仍不死心地搖動著在宮子行懷裡的那名少女。
子荷!妳不能死啊!子荷……她悲慽地搖著宮子荷的身軀,直到她認清了事實-她最尊敬的父親,親手殺死了她這一生最愛的人及最好的朋友。
她使盡力氣地站起身來,用著她一生從未用過的冰冷雙眼,看向自己的父親。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她想最後再親口問一次父親,她希望爸爸可以給她一個答案,別讓一向最疼愛她的父親從此成為她最痛恨的殺人兇手。
「不是這樣的!可妮,我沒有殺他們!妳要相信我。」她誤會了!冷莫典死命地搖著頭!不可以!不可以讓可妮這樣誤會自己!
望著眼前的冷莫典,冷可妮失望地笑了。什麼答案、什麼理由都好,為什麼要否認?
是她親眼看到的,他還要她相信他沒有殺人?
這算什麼?她冷可妮算什麼?她難道就只是一個什麼都不該知道的溫室花朵嗎?
望著女兒冷然的笑,冷莫典知道,再怎麼解釋,她都不會聽了。
更何況,自己殺了宮深儔是事實。他要拿什麼叫女兒相信自己?
冷可妮看著父親,再看看這房子的四周,突然有了一種,永遠逃離的渴望……。
是的,逃離吧!
她最後一次低下身子,撫摸已逐漸冰冷的宮子行的臉頰,並且替他閤上了雙眼。淚水……再度無法克制地流下。
再看看宮子荷沉睡的容顏,她不禁回想起昨夜她們倆徹夜聊天的情景。
太快了!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快得讓她無法招架。
子行哥都還沒有用中式婚禮迎娶她呢!子荷也還沒有陪她一起去布拉格旅行呢!怎麼會一夕之間,她最愛最愛的人們都已經死去了……?
冷可妮用自己溫熱的唇,輕柔地吻住宮子行沒有溫度的唇瓣。
我們來世再見吧!子行哥……。
接著,她緩慢地站起身。
從此下定決心,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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