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潛龍勿用。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上九:亢龍有悔。 <易經「乾卦」爻辭>
《本文引自黃宗堅、陳則茵「隱喻與心理治療工作坊」講義》
布蘭特˙寇特萊特在「超個人心理治療」一書中(易之新譯,2005),指出西方心理治療的取向一直希望謹守「科學哲學」的典範,因此試圖弔詭地避開「永恆哲學」 (perennial philosophy) 的靈性架構與語言邏輯。相較之下,榮格則是最早把靈性和心理治療有系統整合的開拓者。他認為自我 (ego) 的困境來自與潛意識之間的衝突,而他所涵蓋的「集體潛意識」,除了佛洛伊德所說「慾望翻騰」的本我之外,還更進一步拓展到超個人層次 (transpersonal) 的象徵、原型和靈性能量。
「集體潛意識」猶如記憶的窗口,如實紀錄著我們的經驗與感受、人類原始的本能與欲求、靈魂的傳承、累世記憶與生命藍圖等。此外,它更蘊藏了我們無數無盡的潛能。「集體潛意識」中具有各種原型,或是形塑心靈和組織心理經驗的共相。而榮格在「金花的秘密」中,所謂自性化的歷程就是試圖讓這些原型在案主內心深處,重組思想、感受、行動、以形塑心理經驗的能力。
心靈的核心原型是「靈性我」(Self)。容格認為我們雖然不能直接經驗「靈性我」,但可以透過象徵、夢和原型、隱喻來獲得引領和啟示。當我們走向新的方向時,代表「靈性我」的圖像也會隨之改變。
案主透過隱喻來說故事,而故事是需要分享的。在分享故事的過程,彼此也分享了關係;他人的接納,使故事的真實得以存在「說者」與「聽者」之間。於是案主覺知到自己的故事是一個不斷在心中上演的劇本,藉著許多內在的自我對話,而漸漸鬆動,或改變原來舊有的框架,甚至對於其靈魂安置的道路也產生更多的可能。而故事本身既是象徵 (symbol) 、原型 (archetype),也是隱喻(metaphor),它需要以歷程來經驗。當個案透過與聽故事的人交流,故事的象徵也就在歷程之中進展。
以「符號互動論」的觀點來說,人們經由符號、象徵、原型與隱喻來認識或理解事實時,符號也使得所涉及的事物產生連結的意義。因此善用在地文化已經熟悉的占卜邏輯,以及符號 (書寫、語言、繪畫以及相關的積極想像),其實會比遠渡重洋而來的助人工具更加顯得容易親近、體會與共鳴。 符號互動論重視文化因素的影響,同一種符號在彼文化中是有指涉意義的,但在本土文化中卻不一定具有相同的意義。例如「蛇」在某個文化中是危險、詭譎、變化的象徵,但某個教派卻把蛇放在手臂上,以作為信心的象徵;而中醫認為蛇血、蛇肉、蛇酒是具有療效的功能等,都顯示出「蛇」的圖像在不同文化之中所能賦含的不同意義,進而產生不同的隱喻。符號本身的文化差異將可在靈性隱喻底下,以詮釋循環歷程,獲得相互理解。
敘說故事是由個案、治療師和隱喻式圖卡中的符號所共構的詮釋循環歷程。個案和治療師同時對於隱喻式圖卡具有詮釋角色與空間;治療師理解隱喻式圖卡的意涵,以及圖形中豐富的象徵;個案則對隱喻圖卡產生卸除防衛的投射和詮釋;治療師在與個案對話式互動當中,運用隱喻意涵,銜接了彼此之間的可能落差,並且在相互詮釋的循環歷程,得到另一種嶄新的認知原型。於是當故事在進展著,雙方亦將跟隨著進展。
因此,在心理治療歷程中,透過獨特且充滿豐富象徵的圖騰,不僅可以融入現代社會多元的知識體系,同時亦能學習與體會如何運用故事、原型、神話、投射、敘說和詮釋,來獲致一種與獨斷性占卜完全不同的論述。相對而言,隱喻圖卡的開展,其實更具有治療、賦權及重構的深刻意涵。
由於我們是治療師而非占卜者,因此在團體中的工作取向,比較是強調「敘事」的理論與技巧,並強調與個案相互詮釋的歷程。特別是採納「易經」陰陽辯證與「榮格」心理分析的角度,我們整合了象徵符號:風、火、水、土的隱喻意涵;古印度文明「氣卦」(Charkra)的概念,呼應身體、情緒、能量、靈性的自我覺察與自我療癒力量;以及傳統中醫裏,完全不同於DSM Ⅳ對心理病理診斷的文化假設。 總之,隱喻治療是一個攝心、靜心、解心、安心、放心的歷程。本工作坊將透過俗民的靈性隱喻而體驗自我、形塑生命故事、揭開靈性呼喚,甚至可以做為潛能開展的另一種參照,其觀注的焦點,其時也是基於多元文化視野所發展出來的一種俗民工作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