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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08 00:54:30| 人氣35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寂靜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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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卡森的巨著,【寂靜的春天】,果然可以稱的上是一本很有遠見的作品,這句話一直到我讀完此書之後才深刻的認同。

書中透過描述當時常用的主要化學藥物的毒性,預見了可怕的結果:一個除了人類和人類的作物之外,再沒有任何生物生存的世界,一個寂靜而恐怖的世界;然而這卻是人們追求的,沒有害蟲的世界。

為了提高人們的農作物產量達到最佳的經濟利益,或者是為了避免疾病的傳播與擴散,人們使用各種化學藥物,如飛佈達、地特靈、阿特靈來殺死害蟲、病媒和沒有經濟價值的雜草,但是這些藥物的作用並不是只針對著某些特定的昆蟲(像是日本甲蟲、玉米螟蟲),相反的這些藥物對大多數的生物(無論是對人們有害的還是無害的)都會造成傷害。

這些藥物被「農業(或林業)單位用飛機進行大範圍的噴灑」,藥物落下的地方不只是需要它們來除蟲的農田與森林,還包括了森林中的溪流和湖泊,更包括了人們的屋舍、公園和花圃;這些含有劇毒的化合物大批大批的落下,就像下雪一樣,落在樹枝上,落在空地上,落在屋頂。等到真的下雪或下雨的時候,藥物就會溶化,毒死喝水的蟲子和鳥兒,毒死溪水中的魚類和浮游生物,甚至危害人類的性命,尤其是特別敏感而脆弱的嬰孩;就算藥物的毒性不會直接讓這些生物受到傷害(那幹麼生產這些化學藥品?),也很可能累積在生物的體內,或是妨害生物體正常的生理代謝過程,或是對生物體內的器官或組織造成傷害,從而影響其生命的正常規律,這一類的作用對生物的影響更是深遠的讓人無法想像。

現在已經被普遍禁用的DDT就是一例。卡森女士寫道:「DDT是一種毒性極強的殺蟲劑,通常是粉狀的,因此不易透過動物的皮膚吸收,…但是它卻可以被輕易的溶在油脂當中,使得毒性更為猛烈。因為DDT是脂溶性的,…所以可以被消化道吸收,大量地儲存在生物體內含有脂肪的組織當中例如肝臟、腎臟、腸繫膜、或是某些腺體裡頭。」同樣的,DDT也會因為被噴灑在乳牛食用的牧草上而被牛隻吞入其內,然後透過一樣的消化與吸收作用,於是雖然本來噴灑在牧草之上的DDT濃度相當稀薄,仍會有3ppm的DDT出現在牛奶當中,而以這樣的牛奶所製成的牛油,其中的DDT含量更可能高達65ppm之多!可悲的是,為了提高牧草的產量,DDT被大量的使用,因此酪農很難找到不受絲毫DDT污染的飼料去餵養乳牛。

除此之外,透過食物鏈進行生物放大作用,將使得DDT的含量「由0.1ppm放大到10~15ppm,相當於放大了近一百倍之多。」經由如此不斷的累積,使得愈上層的消費者體內的DDT含量愈多,因此DDT對這類生物(例如:人類)的傷害也就愈大。
而DDT的毒性究竟是多強呢?卡森女士引用了動物實驗的結果,說明只需要3ppm就可以抑制心肌中的一種主要酵素,5ppm就可以導致乾細胞壞死或解體。和DDT極為接近的地特靈(dieldrin)和克羅丹(chlordane)也僅需要7.5ppm就有相同的效果,這類化合物的毒性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在知更鳥及老鷹等鳥類的研究中證明,DDT可以增厚蛋殼,致令雛鳥在其中無法孵化;DDT也會累積在雄鳥的睪丸、雌鳥的卵泡、卵巢、未下的蛋以及未孵化的蛋中的胚胎與蛋黃。而僥倖生存下來的鳥兒,也常被觀察到出現一系列的DDT中毒症狀:「像是神經系統的疾病一般…失去平衡感,顫抖、痙攣、然後死亡。」

不是只有殺蟲劑對人類和其他的生物有危害;殺草劑也是一樣。

在我們的生活週遭,已經悄悄的被這些有著強大毒性的化學藥物包圍而不自知,還以為自己的生活一片祥和安康,絲毫不知道危險已然從天而降,等著在適當的時機,攻破這層假象,摧毀萬物的生活。

卡森女士在本書當中,不斷的提出許多的實驗證據,和已經發生而且幾近無可挽回的慘劇等事實,試圖提醒正在使用這些可怖藥物的人們,隱藏在化學藥劑廠商,和枉顧人民性命、安全等權益的各級政府單位,所共同營造出來的美好廣告背後的真相。除了引述科學家們對這些被廣泛使用的農藥的質疑與警告之外,卡森女士也積極的提出了許多利用生物的自然天性而予以防制的辦法,這些辦法雖然在當時可能只被少數的地區接受,卻已然成為現階段的主流思考。

遺憾的是,在這本書完成之後約五十年的現在,她所提出來的問題依舊在進行著,只是換了一些名稱、換了一些身分。

雖然書中提及的化學藥物大都已經不再使用(如DDT、DDD等藥品,皆已被各國明令禁止使用),但是依舊有更多新穎的農藥不斷的被製造,因此不當使用化學藥品的情形仍然存在之外,還有更新的問題產生,例如隨著基因改造產物所發生的疑惑與問題、人們對電磁波及輻射可能造成危害的疑慮等等,都是在這個世紀中值得重視的問題;而卡森女士在書中列出了一些建議,像是利用害蟲的天敵(如:某種澳洲產的瓢蟲,是楓棉介殼蟲的天敵)或疾病(如:以乳白病控制日本甲蟲)消滅特定的對象;或者是利用費洛蒙吸引昆蟲(如:雌性毒蛾對雄性的誘導);或者是以特殊的音波(如:蝙蝠發出的超音波對某些飛蛾的作用,或是直接以超音波殺死蚊子的幼蟲)干擾,使昆蟲不敢靠近人類的作物,又或是以特殊的化合物或荷爾蒙(例如:以幼年荷爾蒙阻止昆蟲成熟)中斷害蟲的正常生理代謝、干擾其生長…等方式進行生物性防治。

她並且在書中一再呼籲農業將除蟲的化學藥劑用量減少以避免不可預期的潛在傷害與危險;使用人工進行維護或重建自然生態,例如保護森林中的火蟻與各種鳥類,使自然界的生物之間重新達成平衡,並藉此降低農藥使用的劑量與噴灑的頻率...等,諸如此類可以真正解決問題的方式,也都證明卡森女士的觀點十分具有前瞻性。

然而,所謂的害蟲畢竟是一種以人類利益作為基礎的判斷方式,它們多半會為害人類眼下的利益,例如會造成作物的損害、會傳播疾病,使得人類或是其豢養、種植的作物與牲畜的性命受到威脅等等,但是這些「害蟲」本身有錯嗎?它們不過是依循與生據來的生物本能,進行著自己的生命歷程而已。錯的通常是人類本身。

在書中,屢見不鮮的是外來種的不當引進,例如藏在木材中的日本甲蟲、楓棉介殼蟲、造成荷蘭榆樹病的真菌…許多許多都是這樣的例子,再反思我國近年來的口蹄疫使得大量的豬隻因病死亡或被撲殺、松材線蟲造成台灣二葉松的枯死、乃至於小花曼澤蘭開始侵入野外,這都是基於相同的原因:未作好管制的措施,讓許多外來物種侵入這個沒有天敵的地方,使得這些在原產地不會造成太大傷害的生物,漂洋過海之後,成為人類眼中的大殺手、大害蟲。

外來種的侵入,對於台灣原有的物種而言,是相當大的傷害。因為台灣是個島嶼,而島嶼的環境通常相對於大陸而言比較特別,因此其上原本存在的物種為了生存於這樣的環境,通常已經發生有相當程度的特化來適應它的特殊性,所以它的生態系是較為單純而封閉的。而當外來種夾帶著沒有天敵的優勢入侵到這樣封閉的環境當中,而且又能生存下來的話,它勢必會佔去原有的許多資源,如:空間、食物等,對島嶼上的物種發生排擠的效應,嚴重的話還會導致原有物種的滅亡。

一直以來,人們面對此類問題的解決辦法就是採用新穎的科技產物如各種有毒的化學產品予以撲殺,但是這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們通常都不知道,這些今天被我們視為僅會對「有害的生物」造成傷害的藥劑,在明天會不會反蝕我們的生家性命?

在部分的領域裡面,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些好轉。我們開始嘗試著從原產地引進,或是試著從本土中尋找這些造成危害的外來種可能的天敵,試圖以危害最小的方式進行生物防治的工程。但是在其他的領域裡面,卻沒有這麼樂觀。

例如人類對疾病的防治,依舊脫離不開「用藥物殺死細菌或是病毒」的觀念窠臼。
像是最近很流行的「抗菌產品」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說明了人類仍然不了解和其他生物共同生存的意義,不能了解人類本身就不可能脫離生態系而獨立於其外;這個例子更是說明了人類對自然的輕視是全面性的,眼光短淺的人類卻只看得到當下的利益,忽視了長遠的可能性。

我覺得人類之於整個地球的生態環境就像本書中,卡森女士引用了荷蘭籍的科學家,白吉爾博士(Dr. C. J. Briejer )的睿智譬喻:「我們在自然界行走,就像大象在擺滿瓷器的櫥子理走路一樣。依我的看法,我們把太多的事視為理所當然,農作物中的雜草不一定是有害的,也許其中有一些是有益的。」他的這段話不只可以把重心放在雜草,放在看待害蟲來說,也是一樣合適的。

可惜的是,多數人,尤其是政府的單位,尚未能深刻的體會到這點。因此寂靜的春天並未因為DDT等藥物的的禁用與生物防治法現下的主流強勢而成為不可能的未來,相反的,它正在發生。

台長: 哈維兔子 xHar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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