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茫茫人海中,人與人相互間的交會,或能激出火花、或者平淡相處、甚或話不投機半句多,因此有人喜獲知己、有人感激良朋益友,卻亦有人怨憎相會,然而,不管如何,你總能選擇應對的方式,甚至一拍兩散也罷,心中縱有起伏,時間自然可以沈澱一切,待日後追憶,也不過是人生的一段插曲。
然而,有些人的緣法卻不是如此,正因為有所糾葛,所以才會理不清、剪不斷。
* * *
* * *
女兒總是不服氣,怪爸媽對弟弟較為偏愛,起初爸爸總是以弟弟年紀小需要大家保護為由勸慰女兒,而媽媽則以為女兒或許是因為當獨生女的時間太長,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有人來分享她的爸爸媽媽的愛,所以處處不肯相讓弟弟。漸漸地,媽媽也發現了偏愛的原因。
女兒個性耿直,說一是一,又不擅於撒嬌,兼是個悶嘴葫蘆,十句問話吭不出一句回答,因此,在某些節骨眼上就不怎麼討好了。相對之下,弟弟顯得滑頭許多,除了話多肯講外,該爭取的權利絲毫不肯相讓,即使受責備時,也敢與大人分辯,甚至直斥大人的不是,且在心情很好的時候,也從不吝惜對他人甜言蜜語一番,再加上他愛笑的性格,十分討喜。
* * *
* * *
當女兒三、四歲的時候,媽媽想知道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形象,於是很迂迴地問她,媽媽和某某阿姨比較,誰比較漂亮?沒想到一連問了數人,女兒的回答都是別的阿姨,當下媽媽雖然盛讚女兒的誠實正直,內心卻不無失落了一大塊,因為在女兒的心中,媽媽並沒有媽媽所想像的那麼漂亮。(錄在真實無為http://mypaper.pchome.com.tw/wyhome/post/1239651081)
多年以後的某一日,同樣在幫弟弟洗澡時,也問了弟弟類似的話:「你覺得媽媽漂不漂亮?」「漂亮。」「真的嗎?如果和別的阿姨比呢?」「還是媽媽漂亮,我覺得媽媽是最漂亮了。」其實話到此,媽媽已心滿意足了,不過卻仍要追究到底。「那麼你認為,媽媽漂亮,還是若旻阿姨漂亮呢?」「嗯...」弟弟低吟了一下,臉色開始有點兒不自在,然後尷尬地笑著回答:「媽媽和若旻阿姨都漂亮。」果然逼出了答案。接著一連問了數人,弟弟都如此回答。當下媽媽自然知道了兒子所說的『媽媽最漂亮』,其實甜言蜜語的成份大過一切,內心也頗有自覺而小小失落了一下,不過還是很感動兒子願意這樣寬慰媽媽。
其實,女兒和兒子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可是姐弟倆不同的回應,卻帶給媽媽迥然不同的感受。對於女兒的真實無偽,媽媽感覺有點無情的傷害;至於兒子勉強妥協的回應,縱使答案還是讓人失望的,不過卻讓媽媽有著小小的安慰。
* * *
(女兒在高鐵上的自拍。)
* * *
面對姐弟倆不時的爭吵,有時實在不堪其煩,為了迅速弭平紛爭,大人多半採取強迫威喝的方式,姐弟倆自然經常覺得不服氣,尤其年紀漸長,對大人古板的恐嚇就更加反彈了,而大人也因此經常在盛怒下,狠狠地修了姐弟倆。
有一天早上,正兵慌馬亂地趕著送姐弟倆上學去,不想姐弟倆卻因細故吵了起來,媽媽氣急敗壞地修理了姐弟倆,然後三人忿忿地出門去。等姐姐進校門後,媽媽再載著弟弟趕往幼稚園,途中,媽媽忽然問弟弟:「媽媽剛剛那麼用力打你,你會不會生氣媽媽?」「不會啊!」「為什麼?」弟弟聳聳肩,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一切早已煙消雲散了,他一點兒也不掛意。媽媽喜歡他的開朗和大度量。
另一天,姐弟倆上網玩電動遊戲,起初尚能和平相處,豈料過了一會兒,較會玩的姐姐幾乎霸佔了電腦,弟弟強搶之下,兩人就大戰了起來,爸媽連聲喝止都不聽。媽媽一時惱極,關了電腦,狠狠揍了他們,沒想到姐姐態度惡劣,教她要讓著弟弟一點,她卻還連聲怒嗆道:「為什麼我就要讓他?」讓媽媽氣得渾身發抖。
媽媽幾乎不曾打過女兒,但自從她不肯相讓弟弟,經常與弟弟紛爭,甚至還對弟弟做些小動作時,媽媽就常氣不過地打她,然而終究不像對弟弟那般的頻繁、用力。
那一日痛打了女兒之後,媽媽心知必有後遺症,果不其然,待女兒情緒稍復後,媽媽問她:「妳會不會很恨媽媽這樣打妳?」女兒很慎重地點點頭說:「會。」雖是媽媽明知道的答案,不過由女兒口中親自道出,卻像刀一般地飛射媽媽的內心......。媽媽終於知道:養兒育女為什麼會如此艱難了。
* * *
(弟弟在客廳裡自拍。)
* * *
想起那一年,護士將初生的女兒抱到媽媽的面前,媽媽看到女兒粉粉嫩嫩的紅臉頰,像極了可愛的水蜜桃,一點兒都不像別人所形容的初生嬰兒像縐巴巴的老小子,媽媽喜悅地對女兒說:「妹妹,妳好漂亮哦!」然後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媽媽總有些錯覺,一直不相信自己是女兒的媽媽,只是個姐姐罷了,對女兒的呵護,簡直到了亦步亦趨的地步。哪知今時今日會如此呢?
媽媽也不想偏心,可是每每被姐姐傷了心
,卻又不能責怪姐姐真實無偽的想法,內心實在很煎熬。
* * *
後記:幕後花絮~
女兒放學回來,瞥見文章的一角,嘟起嘴來「哼哼」地表示抗議。她要媽媽撤下,不然就得設密碼,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有損她的名譽。哦,是嗎?是這樣的嗎?媽媽只是平實記錄下所發生的事情,可有說了女兒的壞話嗎?如何有損她的名譽呢?天哪,這裡可是媽媽的部落格哩!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