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龍應台在新書《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的後記裡提到:「我得忍住自己的情感、淘洗自己的情緒,把空間騰出來,讓文字去醞釀自己的張力。我冷下來,文字才有熱的機會。」這段話讓我頗怵目驚心,很像我最近的心情,因為太沈溺現實的情緒,幾乎有被淹沒的不痛快之鬱悶。龍應台因為訝異兒子居然會想瞭解自己父母的歷史而煞有其事地備妥筆記本、錄音機來做訪問,故而讓她重新回溯過往,包括自己父母的歷史,以及那些年代所發生的林林總總。其實,回顧歷史,大都是令沈痛而傷感的,特別是災難發生的年代,別說一九四九是許多流離至台灣的人生離死別的慟,生處在台灣裡的人,在那些年代以及至今的許多年代,又何嚐不是飽受愚弄、分離、切割、混亂的不忍卒睹的慟?民國五十八年,因為軍人列入正式戶口計算,以致台灣人口大增;民國六十四年四月五日,蔣中正總統病逝,舉國降半旗以示哀悼,當時年紀尚小的我,全然接受這是一位偉人逝世的說法,頭一次感到莫名的哀傷,開始為未來擔憂,啊,現在回想,當時的教育還真是徹底呀!民國七十七年蔣經國總統去世,我與補習班同學相約到總統府前跪送靈柩,還曾經對一旁許多不斷批評的老先生們嗤之以鼻,認為他們對先人太不恭敬了,無論如何蔣經國先生是一位勤政愛民的總統,連徧遠的鄉下,他都願意親自走訪,我還曾經握過他的手,那厚實溫暖的大手,令人難忘!可當時我從沒聽說過二二八的歷史,甚至也不願意去瞭解,因為輕狂地認定:只要記住眼前的好,過往的歷史毋須計較。然後鄉愿至今。而這一年我北上唸大學。民國八十年,股市發熱,台灣社會一片欣欣向榮,好朋友的男友在股市中大有斬獲,我也感染了好朋友快樂戀愛的心情,儘管老家跟往常一樣的窮,而我為了打工引發甲狀腺亢進,又為了支付藥費反而更加努力打工。民國八十八年,股市上萬點,全民樂瘋股市,可也在這一年發生了九二一大地震,狂喜狂悲的情緒起伏太大,恍若虛空。民國八十九年,陳水扁贏得選戰,台灣正式走進政黨輪替的時代,大家滿懷新希望迎向新氣象,豈料好景不常,先是閣揆汰換的速度比小學生換班長的速度更快,削弱了大家對政府的信任。這一年我終於結了婚,買了一個小小的家。......然後國事家事紛至沓來、交錯複雜,一日過一日,一年換一年,最近,連回味咀嚼時間帶給我的所有衝擊的能力都逐漸喪失了;原來年歲愈大,愈不宜讓自己過熱,否則太多的感情、太多的情緒,只會擠壓得人喘過不氣,遑論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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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上了三年級,已是中年級的學生了。
開學前,惶惶不安,抗拒暑假的結束,老是說:好希望一直放暑假哦!
開學第一天,與新老師見面,終於放下心中大石,一天比一天興奮,不但自動早起整裝備妥書包餐具,還不斷說著學校發生的瑣事,開心得不得了;直到一個星期過後,逐漸恢復原狀,開始賴牀被催促著。
學習上一如往常,遇到困難或瓶頸時,仍選擇消極逃避。
英文課因為合班上課的關係,人數變多,再加上換了新老師,任課老師及跟班老師都是男老師,女兒一時難以適應,吸收不良。
打擊課因為不夠熟練,害怕像上次一樣(第一次被留下,哭得像淚人兒)被留下練習,竟然要求媽媽替她請假,探究原由後除了對她曉以大義外,只好再請老師幫忙,才破除了女兒的心結。
不知道是不是爸媽的陪伴太多了?或者,干預太深了?以致於女兒在學習上總是習慣性地倚賴,反而不能自己試著去解決困難或適應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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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三歲的阿弟,愈來愈有自己的個性,也展現調皮的本性,最拿手的竟然是假哭,常唬得人不知是真是假。
那天朋友來訪,臨別前她邀請阿弟也到她家玩,阿弟抬起頭,很當一回事地問她:「妳們家有什麼玩具呢?」原來小孩子也是很勢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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