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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21 20:36:02| 人氣15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第二月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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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過預定搭乘的火車,不過幾秒之差,就必須眼睜睜看它跋扈囂張的駛去,驕傲的身影扭著屁股頭也不回,還招搖的留下車輪與鐵軌交接的匡郎聲,那一瞬,真想學學螳臂擋車,以力拔山河的氣概喝令它暫停!不過,終究還是悲涼的看著它駛遠,心裡一邊還淌著血……。
  
想必載走了不少人吧?南下的第二月台上人影稀疏,淒清的地下車站,我想起每回好萊塢電影中看到的畫面:獨自一人的女主角,空洞寂寞的眼神晃盪在悶滯的空氣裡,彷彿暗暗控訴那份空洞的不合理。不合理的是什麼呢?月台不該是分離與聚面並存的場所嗎?那麼,應該是人聲嘈雜的啊!應該有眾多的皮鞋踩踏聲、行李拖行地面的碰撞聲、情人的嬉笑打鬧聲、嬰孩的嬌憨耍賴聲……,為什麼那樣的熱鬧轉眼可以褪落為平靜,隱約還飄來因為那樣的平靜漫漶發澀而成的空虛?
  
電影畫面裡,女主角的寂寞也許會被一個陌生卻斯文有禮相貌白淨的男子搭訕著打破;或者,螢幕上駛來另一部車,女主角坐上了車,留下更寂寞的月台。我的運氣很糟,斯文有禮相貌白淨的男子說著手機,無視於我的存在走了﹔眼前不斷有車急躁的停下,又急躁的開走,但是,都在對面北上的月台,不是我的企盼。
   
下一列車在半小時後,時間在舉起看錶手勢的數次起落間,居然只轉動三分鐘!我不禁要懷疑,平時行走迅疾的時間,長腳是否被暗暗截了肢,時針分針秒針居然一齊癱瘓在錶面,爬行的這樣緩慢!

等待的焦躁開始像變形蟲拉長身軀,伸出觸角攀上身旁空著的椅座,再延展侵入所有可能的空間,思緒隨著變換等待的姿勢上天下地的調整方向,手裡雖然翻著早先為了打發旅程無聊而帶著的書籍,但在這樣的心情下,原先排列整齊的方塊鉛字,這會兒一個個都跳起了舞,喧鬧的脫了序,那些作者藉著文字想說的話,在我「聽」來,就像不小心損毀的唱片,音質不清之外,偶爾還爆出一兩聲難以入耳的雜音,幽幽走調的荒謬旋律。

從必須負笈他鄉求學開始,就有了吉普賽人那樣注定不斷遷徙的流浪心情,月台輪流在記憶的過去與現在扮演流浪的起點和終點。哪兒是「家」,哪兒是「他鄉」?在認知中隨時間漸漸模糊,就像現在坐在這兒,明明是要回家,心情卻還是流浪。常自覺是蒲公英,風起時不得不跟著飛颺,因為細若游絲的掙扎怎麼也無法和悍然的風相抗。

這麼一來,過去與現在便游移於模糊的交界。老想從過去出走,但我是個技術不佳的逃犯,總是笨拙的在來時路遺落大把大把的氣味,以致於回憶的獵犬循著氣味找來毫不費力,輕易便能見得逃亡時陷入記憶沼澤狼狽不堪的我。

想著想著,回憶已搭上列車慢慢駛向過去,蒙太奇的畫面中交疊著數不盡的揮手眼神,我彷彿見不同年歲的我,或憤懣,或不捨,或與同伴嬉笑,或桀驁不馴的眼望未來,或因站在選擇的關卡而眼神盡是疑惑……。她們站在同樣的第二月台,一個個透明的輪流從我心中穿越,我看著她們緊拎行李快速奔跑,聽見她們青春爽朗的笑聲中流露的自信,再不小心瞧見了她們凝望天空時那份青春的憂鬱……,但卻都走遠了啊!在那聲催促的哨響之後。

那些曾在等待中編織的夢,曾經不可一世的自詡,看什麼都帶疑問與睥睨的眼神,漸漸被時間磨蝕的圓滑了,她們在穿越我的同時,不會懂我心中那份巨大的震顫,正如同我已無法想像她們心中流動的夢究竟從何而來,什麼樣的心情才有那樣單純的想望?

台長: 被魚豢養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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