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飄雨,飄不進封閉的心靈。
微風輕訴,訴不清回憶的悲悽。
腳步泥濘,踏著敏捷的身法。
身型輕挪,使出毒辣的劍招。
光影交織、閃動,參雜著陰冷的殺氣,及,淡淡的哀愁。
「從京城回來後,爹爹就要為我比武招親了,你這樣…」女孩說,擔憂的看著又輸給他的男孩。
「一年,我會變強。」送行時,男孩這樣許諾。
忍不住的傷痛牽動,長劍橫劈,氣力萬鈞。
殺手一驚,足尖點地,擦著劍尖避開。
少年與殺手,帶著同樣冷酷的表情,劍的嘶吼,風的低語,取代了無謂的交談。
兩人明白,戰鬥,只被死亡終止。
長相思,勸君莫憶,恨別離,妾身孤等,願待南歸,話長,意濃,共剪燭。
少年漸感不支,熟悉的詞曲在腦中響起,有如戀人附耳呢喃,鼓舞著傷痕累累的身軀與心靈。
只是一瞬的失神,就讓殺手鑽進空隙,長劍猛然一遞。
少年大駭,側身一閃,然長劍宛若靈蛇,狠狠咬穿肩胛。
鮮血順勢飛濺,開出朵朵紅花,說不出的瑰麗動人。
送行後三日,一家僕傷重返回,帶來噩耗:商隊遭劫,老爺和小姐不幸遇難。
家業漸衰,在女主人賣祖產、遣奴僕後,仍有一僕持劍於中庭狂舞,淚灑故宅。
奈何橋頭頻繁顧,今生思念不支度,
黃泉河畔倉皇飲,只盼來世同一路。
少年拖著被截斷筋脈的左手,回擊。
可肢體的微妙平衡已破壞,已引為傲的身法也慢了下來。
肩上可怖的傷口,痛徹心扉,不斷流失的血液,奪命催魂。
約定,真的只能付諸回憶麼?
難道,這就是極限?
少年渾身殺氣驟盛,眼裡閃過銳利的光。
白衣翻飛,低身俯衝,捨命一擊。
黑裝舞動,腳尖輕點,詭譎多變。
兩道身影交擊,黑與白間激射出訝人鮮紅。
最後一劍的氣勢,彷彿時間都為之停留。
長劍顫抖、脫手,落在竹葉鋪就的爛泥上。
少年冷笑,口中一腥,鮮血泌出。
腹中精鋼特有的寒涼,深入內心。
雨變大了,好似上天悲嘆到哭泣。
殺手一笑,勝利者獨有的姿態。
就是現在!少年大步一踏,任憑劍尖刺穿身體,右掌飛快扣住殺手喉間。
指上加力,縷縷殷紅竄出指尖。
約定、分離、無法挽回,秋雨紛飛的風景。
痛苦、恐懼、難以置信,殺手扭曲的表情。
少年倚著竹子坐下,不理會倒臥在地的屍體。
生命,不該浪費在醜惡的事物上。
他微笑,這些年來第一次如此輕鬆。
身體越發冰冷,連雨滴都覺得溫熱。
烏雲密佈,少年仰望的雙眼急欲洞穿,似乎看到了什麼。
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身著華服,一手撥弄著雲鬢,一手熱切的招呼。
少年闔眼,笑的更深了。
「大小姐,我這樣夠資格娶你麼?」
20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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