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於七月間在義大利受訪之文稿「堅勁耿介,其言諤諤」,非常感謝荷蘭萊登大學之沈清楷、何澄輝、陳奕齊、黃恩宇、陳佑豪...等同學的錯愛與抬舉,實在是銘感五衷與汗顏不己!所以僅轉載有關「拉法葉弊案」部分,其餘之無關宏旨篇幅則予割愛;唯,美國之華文報和旅歐友人刻己披露全文或以網路傳閱各地,不少友人來電垂詢全貌,故謹以萬分惶恐之心補登,尚祈各界多予賜教和提携!!
堅勁耿介,其言諤諤(二)
------訪問新聞工作者溫紳 ( Windson )
企畫:沈清楷. 採訪:何澄輝、陳奕齊、黃恩宇、陳佑豪.攝影:黃恩宇
何澄輝:順著這個部分的問題來講,坊間有關「拉法葉弊案」的書籍其實非常多….
溫 紳:約有三十幾種…….
何澄輝:對,但對我來講,最有趣的部分,就是您書(指作者編著「誰背叛了國家?」這一書)中最後一部份,有關連戰的「神秘之旅」那個部分。您也因為這個章節,讓您遇到官司上的問題。我作為本身是學法律出身的人,對於這樣的判決,其實是蠻訝異的…..
溫 紳:(開玩笑地諷刺)也不會呀!外界曾笑說「法院是國民黨開的」,這可是許水德曾經講過的話…..
何澄輝:我的訝異是……
溫 紳:它(指法院)若判我勝訴的話我會「訝異」,判我敗訴則反倒覺得「理所當然」。只是這案子拖了三年一個多月才裁判下來,而且聽說在審判過程中似乎一直希望我們和解。
何澄輝:我們就這個部分,可不可以請你談一談,針對這個因此涉訟的事情,還有對這個判決的看法?
溫 紳:對這個判決當然不服氣嘛!因為,事實上我都去求證過,而且本案中,連戰提出民事訴訟,並不是刑事訴訟。從刑事訴訟的角度,大概是很難成立,因為我確實有去實地求證、再三求證,但以民事訴訟為之,它就變成有一種好像有點……「模糊空間」,
何澄輝:它的認定也比較寬鬆…….
溫 紳:對,(也許法院認為)因為訴訟的內容是:他(連戰)要求你(指溫紳)登報道歉嘛,並沒有要你去坐牢。像阿扁那時後被馮滬祥告,那是要坐牢的,是刑事告完之後再打民事賠償,後來又賠了兩百萬元。所以,他(指原告連戰)大概也知道刑事(訴訟)可能是無法成立的,就直接提起民事訴訟。民事訴訟求的是道歉。可是,如果連戰從來沒有去過盧加諾( Lugano ),那我道歉!而實際上連戰確實有去過。當然,可能去的次數與我所寫的不同。
盧加諾這個地方,你(連戰)為什麼三番兩次跑到米蘭,北上到Como或到盧加諾?有誰知道到底去那裡了?所以,跟他去的胡志強—一過去的外交部長、新聞局長一一在連戰告我的時候,TVBS特別訪問他,他的說詞居然是:他是陪着連戰到Como參加教宗的「聖誕晚會」。我當時一聽,就覺得十分疑惑:教宗什麼時會跑到米蘭北邊去開「聖誕晚會」啊?然後呢,更妙的是晚會還是在元月呢!即使有「聖誕晚會」也理應在十二月底吧?是吧?但是,當時訪問胡志强的主播陳雅琳,她事後表示她聽到胡志強這樣講也覺得有些疑惑,但不好意思再反問。其實,台灣的主播、新聞記者有時對政治人物太過客氣。你若像英國那種「HARD talk」—一馬英九過去參加的那個BBC節目—一主播如果當場問:教宗怎麼會離開梵諦岡跑去Como開「聖誕晚會」?而十二月底就該有的晚會,怎麼會變成配合你連戰來米蘭的時間?騙肖仔嘛!所以,我想,這個官司還有得打!上訴之後,就把當初陪同連戰的人一個個調來傳訊。過去,這張王牌沒用。我這邊是被告,所以,當時我就請莊振澤(義大利台灣協會會長)出庭作證。莊振澤回台為我出庭作證,但都被法院認為不足採信。好,那現在倒過來,我們未來就傳你們當時陪連戰去的這些人出庭作證。
至於我在那篇文章內所引述的李建軍提及「公職人員財產申報之前」,他引述連惠心透露連家轉過了「一百多個億」。「一百多億轉過去」?連戰家族究竟將其轉到哪裡?我沒有講「洗錢」!你連家有本事!會賺錢!不過你這些錢,在財產申報前趕快轉出去,到底轉到哪裡?這可能是合法節稅或者其他投資,我們不管,但連惠心向李建軍「交心」的談話中確實表示說有「一百多億」轉過去,誠不知是否就轉放到了盧加諾? 因為連戰後來接受記者訪問時也說,連惠心拉著他去盧加諾。他說那邊冷得半死。那廢話嘛!冬天的盧加諾我也去過一次,那裡本來就是避暑聖地,大家都是夏天去,連戰怎會偏偏利用農曆年前後、大家忙著拜年的春節時候全家像候鳥一樣跑到米蘭(轉赴盧加諾)?這不合常理嘛!(那個時間)理應去澳洲、紐西蘭度假(才合理)嘛!怎麼會跑到盧加諾?(當時)天寒地凍,整個盧加諾到了元、二月只有海鳥而幾乎沒有遊客。他自己不也講過,冷得半死!冷得半死,你們來做什麼?吃飽換夭( 餓 )?
何澄輝:確實啟人疑竇….
溫 紳:我覺得,到時後連連惠心也應傳訊一下!反正要拼大家來拼,仙拼仙嘛!你不能說因為你財大氣粗,請得起律師,打這種混戰……我沒有說你「洗錢」,我只說「神秘之旅」。事實上在出書時他(連戰)也不介意,然後「台灣日報」第一次刋登的時候篇幅不大,反而是(當時)台聯主席黃主文看到後便跟「台灣日報」社長顏文閂說這個題目可以再做,所以顏文閂再叫總編輯找我「寫大篇一點」,我說:「寫大篇就把我那一整篇登出來呀」。結果再登出來後是在第二版整版。他(連戰)也視若無睹,彷彿不當一回事。反而是周玉蔻看到了有點「見獵心喜」,就在電視上的談話性節目上,大膽用了「洗錢」這個字眼,(當)她用「洗錢」這字眼時,我也當場跟她說,我可沒有講說「洗錢」,我說(的是)連戰這個「神秘之旅」有點像是「錦衣夜行」。換言之,你很有錢,但是你很怕人家知道你很有錢,所以故意在晚上穿得很華麗,但是烏七八黑,沒有人看得到,偷偷摸摸,在那裡轉來轉去。所以我用「錦衣夜行」來形容。我的律師也笑,笑我搞錯「錦衣夜行」?
我的意思是說,他(連戰)很低調,不願意人家知道他去哪裡。但法官的認定是,我前面講了一堆盧加諾(的情形),汪傳浦的佣金帳戶在那邊發現,我在公元兩千零一年就去那邊求證過了。後來法國前外長杜馬(Roland Dumas)的情婦 鍾古 夫人(Christine Deviers-Joncour),原先報紙的報導說她的錢是藏在日內瓦,但是,曾任法國檢察官的莊比聖 ( Thierry Jean-Pierre, 1955-2005)生前寫了一本書:《巴黎─台灣連線》(Taiwan Connection—Scandales et meurtres au coeur de la Republique)書中揭露 鍾古 夫人(收受佣金)的帳戶其實是設在盧加諾(Lugano)。況且,億而富( Elf )的「佣金教父」席文(Alfred Sirven) 與愛德蒙‧關(Edmond Kwan)的帳戶,也指定「湯姆笙」(Thomson)付款要匯的帳戶所在也是盧加諾。所以從「佣金教父」席文與愛德蒙.‧關,也就是「拉法葉弊案」中連結到中國方面的這條線,其關鍵人物「佣金教父」席文的帳戶也是在盧加諾、然後汪傳浦的帳戶也被發現在盧加諾、而 鍾古 夫人的帳戶也在盧加諾出現….盧加諾總計有六十八家銀行之多,是瑞士的第三大金融中心……當然,我沒有說你(連戰)「洗錢」,但至少可以說很多人願意「藏錢」在那裡吧?因為杜馬的情婦 鍾古 夫人、再加上汪傳浦、「佣金教父」席文都不約而同(在此有帳戶)相中此處,可見「有錢人」都是有志一同嘛!
我沒有說是「洗錢」,但法官好像認定我提了前面三個例子就是「暗示洗錢」。但事實上這三個人確實是在「洗錢」呀!我可未曾直接講過連戰「洗錢」(法官的這種觀點實在有點令人費解!),台灣法官的表現應該就事認事、實事求是。
陳奕齊: 溫 先生,我們抽出「拉法葉」這個案子來看,我們發現,此案發生的時間大約是在上世紀九0年代,九0年代剛好是台灣解嚴後我們進行一系列的民主化的工程。也在九0年代,台灣發生了很多軍購弊案,更早期我記得好像在1990、1992的時候有發生所謂的的「軍襪採購弊案」…….,我的意思說……
溫 紳:這個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我們就說最近爆發的「五指山國軍示範公墓」也發生疑有弊案的情事。軍方幾乎每個部門都很不安份嘛!根本不想打戰,似乎整天就只想著如何「賺外快」,…..
陳奕齊: 溫 先生,我比較好奇的是,早期在解嚴之前,台灣所有的軍方退役後可以被指派至高雄港務局、陽明海運等等……
溫 紳:對呀
陳奕齊:過去,軍人可以在退役後轉任很多不同的領域,可是我們在一九九0年代以後由於民主化的過程,這些以前軍方式視為禁臠的利益大餅逐漸消失,是否某個程度與弊案叢生有某種關係?還是一九九0年代之後,我們開始有監督的力量,所以才讓這些貪污的事情曝光?還是因為他們原本可以透由一個扭曲的國家體制,他們可以佔據其他的部會,但之後…….
溫 紳:我覺得,這就是所謂的「既得利益階層」,他們絕不可能輕易把嘴巴上的肥肉吐出來,所以個個有機會轉戰到各個「據點」,就是說(類似)軍法官變成司法官,甚至新聞局裡面很多高官,像出版處處長就是過去從海軍的出版處、海軍總部或者是聯勤總部任職的上校軍官,之後搖身一變,變成政務官。然後(甚至)外放,包括外交部的……反正很多系統。這些人基本上….講實在,我有點覺得他們資質不是太好,不是我們在數落他們,在當時,通常是一般正規大學無法畢業或考不上大學的,才會選擇去讀軍校。當然,也有真的是有心要從軍的,但在當時,那是稀有動物!現在,軍校聯招也不辦了,拿大學聯考(學測)成績單,根據你的分數排比,然後錄取。連以前有的軍校聯招,現在都省掉了。所以他們的資質不足,而心理上往往(覺得)好像不被一般大學所接納,心理有點不太平衡。然後到了軍中…當時會跟蔣介石父子來到台灣的高層軍官、將領,我們講實在,資質也不是很好。反正就是因為本身沒什麼本事才亡命來台,沒辦法只好像以前的戒嚴時期高普考用省籍來設限。當時的高普考,三十六個省籍(三十五省加上一個特別行政區),假設每個省籍錄取一個,如果新疆籍只有兩個人考,他們的錄取率是二分之一的上榜機會。而台灣省籍者,則可能同時有一千個人參加考試,但也只有一個名額。所以整個文官體系在蔣介石威權戒嚴時期已經完全扭曲了!因此濫竽充數,不是只有軍官轉文官,而這些人士大都是在大學聯考時被淘汰者,況且在高普考這個選拔關口上也是被扭曲的。所以台灣整個文官體系、官僚體制在蔣家國民黨統治時期就是一個既得利益階級為富,而沒有想到國家的利益、老百姓的福祉。完全就是要鞏固這個黨國給他的一個特權。
然後這個特權就一直延續,這個心態沒有辦法改,心態不改,你做事的出發點就已經偏頗了。所以郝柏村為什麼要從蔚山艦轉為拉法葉艦?這個決策轉變其實充滿爭議。因為蔚山艦其實不是韓國做的。很多台灣的立委、工業團體的立委說:台灣怎麼會比不過韓國?為什麼要向南韓買蔚山艦?忘完全錯誤!因為蔚山艦是美國(產品)的OEM,就像我們的成功級戰艦也是美國派里級艦技術轉移給台灣自己製造。我們講是「國艦」,其實根本就是派里級艦!蔚山艦一樣是承襲自美國的技術,他(美國)交給了韓國,韓國再自行生產。所以那個價格很清楚,因為這已經有過服役的紀錄,這種OEM的價格、有多少利潤,實際上是很清楚的。
但「拉法葉」則不然,當時拉法葉艦還沒成軍,還沒有確定造價,因此產生了胡亂灌水報價的可能空間。所以當時的轉折點、出發點,劉和謙說我們(台灣軍方)原本是要買十六艘蔚山艦,因為當時的十年建軍計畫裡面有所謂的「一大配兩小」,(船隻的要求)要啟動快,打了就跑!因為台灣海峽的(作戰)空間很小。以拉法葉級這種大船(在這樣的作戰空間)未必適當,有淪為箭靶的可能。郝柏村不管!而法方也就就順勢灌水下去,最主要是她(拉法葉艦)沒有成軍的紀錄,沒有參考價格,由於這類產品尚未「上市」,其價格當然有隨意喊價的空間,因為這類在軍火市場並沒有什麼特定行情。所以我覺得當時這個轉折,郝柏村決定改變是有問題的。而汪傳浦這個人,法國人把他暱稱成「shampoo」(洗髮精),意思是說他將價格不斷膨脹,猶如洗髮精遇水產生大量泡泡一般。你(指郝柏村與軍方)沒有先為台灣設想,完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好像「台灣囝仔死不完」!你若是買了蔚山艦至少可以保護許多台灣子弟,他們在海軍服役,所服役的艦隻至少可以免於淪為箭靶、砲灰。你買了拉法葉艦,法國政府卻同時把更高檔的電戰系統送給中國,變成「台灣兵、台灣囝仔死不完」一樣。彷彿這些苦難都是其台灣人要去面對的事,錢財卻由他們攬著就拿走。
我覺得這些人(前朝黨國權貴階級)的「過客心態」是很可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認同」!也就是他不「認同」這塊土地,不認同這塊土地上的人民,反正我撈一筆,當年一九四九年我不得已跟你(指蔣介石父子)來,跟著蔣介石亡命,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會回中國去,或者移民美國、加拿大、紐西蘭、澳洲….這如果要做一個統計是很可怕的!他們之所以會留台或再回台灣,是為了什麼?大概不外是因為健保卡!是因為18% 利息,所以他們要保留那本護照,或者為了投票,為了回來吃香喝辣!這些人,其實早就該「斬斷」了!
扁政府這七年,講實在話是太過委曲求全而人家根本不買你的帳,人家根本就認為你如「歐台會」理事長所說的「軟弱」。佔盡你的便宜,你也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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