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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了,天色當然是完全的黑。我重新走出家門,手忍不住東拉西扯地感覺渾身彆扭。
好丟臉的感覺。這樣走在路上。
拼命忍住覺得全街上的人都在看我的疑慮,幾次都想掉頭回家。好不容易才走到約好的咖啡館門口。
一位穿著水手服的女孩遠遠地朝我揮手。圓圓的臉,長長的直髮垂放在肩上。柔和的氣質與大而明亮的眼睛。
她沒戴眼鏡來。
我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走上前。
她笑得好開心。
雖然我國中時候的制服不是水手服,可是小圓領子配紅色絲帶綁成的蝴蝶結也夠丟臉的了呀。
「我穿這樣會被認出來啦。」我長得一點都不像國中生吧?
「我還不是一樣。」她嘟著嘴反駁。
「不一樣。」我說得果決。
她本來就不一樣。就算是現在的她穿上國中時的水手服,也沒有一絲的彆扭。只不過十四歲的時候一定更小孩子氣一點吧。十八歲已經接近成人了。
我們走進了店裡,剛好沒什麼客人。我們在窗邊的位置坐下,過了一會兒便面對面地吃起了蛋糕。
即使沒有人看著自己,奇異的緊張感還是在。都是因為穿著不合時的衣裳的關係。唉——彆扭死了,我想拉扯身上衣服的習慣又快跑出來啦。
紺野正帶著愉悅的表情品嚐自己喜歡的蛋糕,面對面地打量我。
「Miki以前的髮型就是這樣嗎?」她問
「要短一點。」我從耳下的位置斜斜地往下比。
「嗯,一定很男孩子氣。」她這麼斷言。其實也沒錯,比現在嚴重多了。以前我還常常不穿制服裙,硬是要穿著運動短褲呢。
「那Konno以前的髮型就是這樣嗎?」
「長度差不多呀,可是會綁成這樣。」她放下小叉子,左右手各抓了一撮頭髮。就是她也常綁的左右馬尾嘛。
就在我模擬著紺野十四歲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動作卻把自己面前的蛋糕戳得碎碎的。而紺野總算暫時放下了對蛋糕的熱愛。。
「我們這樣真奇怪呢。」她終於發現啦?
「穿成這樣緬懷從前本來就很奇怪。」我本來也只是想看看照片什麼的,沒想到竟然變成:『兩個人一起穿上國中時候的制服』了。
「是Miki提議的呀。」
「嗯,是啦。」我已經後悔了。
「啊,我要再一塊。」她開心地招手換來服務生。
真的是只要吃到喜歡的甜食,就可以瞇起眼睛來陶醉的人。
「借給Konno的CD可以不用還我了。」終於想起了這句一直忘了說出口的話。
「為什麼呢?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吧。」用雙手捧著熱紅茶喝下的模樣。
「反正當歌迷也太辛苦。我不當了。」揮一揮手,說不當就不當啦。
「我還是該把東西還給你。」從外表看不出來的執著。
為什麼呢?你不是不懂我的話的人。
「你不是說了不喜歡第二名嗎?」我問道。我記得這句話,而且認為是件重要的事。
在我們的四周並沒有其他的客人。左邊的透明玻璃窗因為外頭的黑暗,映出了我們兩個的倒影。我習慣性地塌著背,而她坐著挺直。肩膀的線條很棒。
「因為,Miki是想一輩子在一起的人呀,所以不用急。」她就這麼說。
害我被自己喝進嘴裡的熱紅茶燙到了。拼命咳嗽了起來。
「怎麼了?」她向前探過身子來擔心我。卻又顯然不懂我在幹嘛。
我揮了揮手把她擋回去。
「你說話太誇張害我燙到又嗆到啦。咳、咳。」嗆進喉嚨裡的液體還是卡在那,怎麼咳也不肯就範。耳朵裡裝的都是自己的咳嗽聲,好像就這樣沒聽到她說的話。
她頓了頓,釋然地笑了。笑得還真燦爛,是在嘲笑我嘛?
「不要這樣隨便說出口。」我反抗著。什麼一輩子的事,我根本從來沒想過。
我努力壓抑住想咳嗽的反應,隨手拿起旁邊的冰開水含在嘴裡。舌尖的地方被燙到了,好痛。
「不說就不說吧。」
她還是看著我狼狽的模樣,不停地含著冰水緩痛。
「我說,她真的很可愛呢。我都快要變成歌迷了。」又成歌迷討論會了嗎?
「年紀明明是差不多的女孩子,卻一個人站在舞台上。隨時都想把觀眾的眼光全收納在自己身上,超有魄力地佔據了整個畫面。」
「很厲害地唱歌,很厲害地做出可愛動作……」
「根本就不是那樣……」我終於忍不住要分辯,世人看見的她跟我看見的總是那麼的不一樣。「根本不是什麼可愛系的少女,私底下明明很乾脆的,問她要去哪家店一定很快就有回答。動作還會像男孩子一樣要求帥氣。」
「國一的時候我們就像太妹一樣,應該說是無敵二人組。在學校裡橫衝直撞的,誰都不在乎。」
「打籃球的時候我傳球給根本不會運球的她,歌唱大會的時候在底下看她對其他參賽者宣戰。雖然只是流行音樂社辦的小活動而已,她還是站在台上邊指著台下的人,邊用麥克風說話。」
「我絕對不會輸的!就像這樣,真是神氣得不得了。」
「可是表情真的很可愛,讓人根本就不會討厭她。」
我終於安靜了下來,感覺很心虛。說這麼多話的自己,根本就和前面完全不合。遜斃了,還說要把東西都丟掉。
「好厲害的人。一直都面對著大家閃閃發光。」是紺野在說話,她握著拳擋住了鼻子以下的臉部。是掩飾情緒的動作。「我果然是比不上呢。」
「我,我也比不上呀。」只能苦笑。不想回想起的事一旦被這樣揭開了,果然還是很痛。真討厭的痛。當時看著她的心情去哪裡了呢?還在吧,還存在某個角落。我不可能不愛她,如果不曾愛過,就不會交往。那那些愛跑到哪裡去了呢?
突然說要到美國去的時候我們狠狠吵了一架,就是互相耍脾氣的那種。但是真的離開了以後唯一會寫信來的也是她。互相寫著學校裡發生的事,好像每一天都是快樂生活。
就這樣想念著,直到回國在機場見了面的時候心情已經建立了,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分隔了兩年,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臉孔讓我心跳不已。在機場的大廳裡,連一步都沒辦法移動身體。
現在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和另一個人坐在這裡。
有沒有不死的愛?不會改變的心情。
我說話的口氣變得好冷淡。
「她當然很厲害。有了自己的夢想就真正地去實行。過了三年的時間就有三年的份量存在著。不管做了什麼都會留下痕跡。」
「我們普通人是沒辦法的,就算過了三年也像蒸發了一樣消失。」
果然還在埋怨,埋怨丟下自己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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