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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07 10:53:56| 人氣26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釣魚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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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進一點,哎唷,笨手笨腳的。」
樹下一個小人朝著樹上嚷嚷。

什麼嘛,光只會在樹下用那張嘴,怎麼不自己上樹來呀……阿布忍不住在心底嘮叨。可惡,這誰綁的結,綁的這麼緊…

阿布有些戰戰兢兢的再往那外伸的大枝枒踏出一步,左手扶著樹幹,右手拼命伸長,解著圈在樹枝上的繩結。好不容易,一拉,開了。下面綁著的那件事物也跟著嘩啦掉了下去。

「啊!」那團事物在地上一碰,一群黑呼呼的蒼蠅呼地散了開,樹下那小人一叫,閃的遠遠去了。

哼,阿布看了那人驚慌的表情,這才得到了點安慰。拍了拍手,在樹梢坐了下來,朝那小人挑挑眉,皺皺鼻子,表示看不起。

小人躲到了個白衣白髮白眉的老人身後,帶著哭音告狀了。「爺爺,那塊死破布欺負我…」

是的,這小人是毛爺的孫女。那天,毛爺硬扯著這寄居在外村的小孫女,回到蚌殼鎮,讓孫女和阿布見了面。

「阿布,我說過要把孫女嫁給你這小子的,喏,孫女在這了。」毛爺把身旁的小人一推,就別過頭,一副要年輕人自行解決的架勢。

阿布傻了,他根本沒把什麼孫女的事放在心上,更沒想過這怪裡怪氣的老頭兒竟然還真有個孫女。他別過頭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傢伙。

這傢伙有哪裡像個女孩子了?

在阿布心中女孩子就是要像黑珍珠一般,渾身整整齊齊,新新鮮鮮,像枝開得含蓄的花朵,讓人看了心頭就溫溫的,光看著就覺得舒服。可是,這傢伙算什麼女孩子嘛?

眼前那小人拖著條細細瘦瘦的小辮子,穿著套男子衣衫,因為太大件,手腳的地方都折了好幾折,還是寬寬鬆鬆的。整個兒看起來就像還沒變聲的小男孩,一點女孩子家的樣子都沒有。還有,他幾歲啊?十三…十四?總之,不是個真小子,也是個假小子。

這…實在是…阿布正想開口婉拒。

「爺爺,他是個矮子。」大概是阿布張目結舌的時間也太久了,那假小子乾脆先發難了。

「嗯,也是。」老頭兒點了點頭。

「什麼我是矮子啊,那你是什麼?小矮凳,不到人家半截高,而且還是個假小子。哼。」阿布被這比自己還發育不良的假小子一說,還真是火了。

老頭兒左看看,右看看。點了點頭。「也是。」

就這樣,這兩個人,從見面那天起,就沒熄過火,總是罵罵咧咧的。不過,站在中間的毛爺,卻是諸事不理的神氣,任兩個年輕人怎麼鬧,他老人家還是悠悠哉哉的過日子。

這天也是,毛爺沒理會孫女的告狀,只是吩咐阿布把地上的死貓收拾收拾,便抱著懷中的兔子走了。毛爺叫這隻兔子白兔兒,而叫孫女小毛子,不過,每叫一次小毛子,就必得挨一次白眼,看來小毛子不是很喜歡被叫做小毛子。


自拜師之後,阿布開始跟著毛爺釣魚了。

毛爺喜歡往山裡跑。在這片土地上住了一十八年,阿布到這時才知道,原來鎮外那山裡竟有座大壩。那大壩不知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建成的,藏在人跡不至的山凹裡,攔著雁子江的的水,竟也是浩浩湯湯的一大片水。

阿布把死貓沈進水裡,等著把魚吸過來,便開始搓起了玉米面餌。雖然毛爺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從該怎麼誘魚、用什麼餌、釣什麼魚要垂進水裡多深這些地方仔仔細細的說起,偶爾也背幾句什麼『春釣雨霧,夏釣早,秋釣黃昏,冬釣草』,或『釣魚不釣草,等於瞎胡跑』類的口訣。但總地來說,大多時候還是放牛吃草,讓阿布自個兒摸索。他老人家忙著陪白兔兒玩呢。

說起來這隻白兔跟他主子剛好湊成一對,也是渾身白毛,沒一根雜色。長的圓圓滿滿的,溫馴時就依偎在老頭兒的懷裡,發怒了,前腳一撲一撲的,不像在生氣,倒反而有點傻憨可愛,更讓人喜愛了。

小毛子不釣魚。他最常做的是捧著本書看著。什麼水滸西廂三國演義西遊記,通通被他翻的起了毛,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阿布是識字的,有時候也想跟他借本書看看,卻又開不了口。

小毛子還吹笛,一曲花腔可以翻上幾翻,一聲婉轉過一聲,在幽幽靜靜的山裡頭,別有一番風味。小毛子也會編草,隨手從水邊折一段草葉,不知怎地就成了一隻蚱蜢,或一隻小鳥兒,還能自己玩出新花樣。阿布發現這假小子其實還蠻內秀的。

山裡空氣好,到處漫著草木花果的清香。三個人常整天待在山裡,釣魚,也往林子或更上游的地方走走看看。中午就吃著帶來的乾糧填肚子,晚上通常還有鮮魚湯喝。阿布覺得自己日子過得不匆忙,但很實在。有時候挺挺背伸伸腰,還覺得自己頓了好久的身材,竟像是也拔高了點。

阿布真的長高了。晚上,他在自家的床板上,伸手伸腳,準備要睡了,竟發現腳頂到了床板邊邊。小伙子這一高興,便一彈坐了起來,弄得床板砰砰作響。

不對,不是床板在響,是有人在敲門。這時候了,會是誰呢?

一開門,站在外頭的竟是那假小子。
月光下,假小子哭的悽悽慘慘。

阿布只好溫言相勸。「發生啥事啦?」
這一問,假小子倒哭得更慘烈了。
「爺爺…爺爺他…把白兔兒吃了…哇。」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吃了呢?」
「配酒…配酒吃了…」抽抽噎噎。

想到那一撲一撲的大白兔成了盤中飧,阿布心裡也有些惻然,但兔肉自古也就有人吃的,實在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女孩子家就是女孩子家……阿布暗自搖了搖頭,卻沒發現自己第一次把假小子當了個女孩。

「那,那現在要怎麼辦呢?」阿布搞不懂這傢伙跑來找自己的目的,單單是為了哭訴嗎?

假小子咬了咬牙。「我不想看見爺爺了,我要住這。」

「住、住這?」
「阿布哥,我,我沒地方去了。」假小子眼淚還沒乾呢,眼睛一眨便是一閃。阿布開了門。

在假小子進門的一剎那,阿布結結巴巴的問了。
「假…嗯…小毛子,你今年幾歲了?」

假小子甩了甩辮子,誠誠懇懇的答了。「十六,快滿十七了。我不叫小毛子,那是爺爺亂叫的,我叫小鯉,鯉魚的鯉。啊,好像也是爺爺給取的。」

快十七了?阿布懷疑歸懷疑,幫小鯉鋪好去世的娘用過的被褥之後,還是抱著自己的被褥出了門外。

禮俗裡明明白白定下了,男女不睡一間房。阿布只好窩進了屋簷下的平地。幸好,夏天裡天氣像只火盆,屋外反而有風乘涼,有人還會特地搬到屋外睡的,也就不算委屈。

小毛子…喔,是小鯉,竟就這樣住了下來。白日裡,阿布仍舊到山裡釣魚,小鯉不願見到爺爺,賭氣不去,就留在了阿布家裡。她沒白住,阿布每回來一次,便驚奇一次。

這,這真是自己的家嗎?地上沒一絲塵土,光光滑滑的像鏡面。灶面也是,油鹽罐子都擺得整整齊齊,還真有了個家的樣子。這假…還真有一套。

阿布甩了甩頭,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叫他假小子了,那該叫什麼呢?可要叫他姑娘還是有點勉強啊。

門外小鯉背著一簍榆錢兒回來了。這幾天她和黑珍珠交上了朋友,常約著一起去採野菜。這榆錢兒就是榆樹的葉子,是上等的野菜,和米一起煮熟,吃起來是甜的。

小鯉現在穿著阿布從前的衣衫,稍微合身了點,還是扎著一條細細瘦瘦的辮子。其實這女孩兒長得也挺好看的,如果打扮起來會是什麼模樣呢?阿布又拼命甩了甩頭,想把這莫名其妙的念頭甩掉。

這夜,下雨了。

阿布盡可能的往屋簷裡縮,但雨打在地上濺起來的水花還是不容情的打向他。最後只好靠牆坐著,完全沒辦法睡了。正當阿布抱著薄被縮在牆邊,突然,門開了。

雷光一閃,在阿布眼前的是放下了頭髮的小鯉,阿布覺得自己眼花了。可惜,只是一閃,屋裡沒點燈,漆黑一片。

一點點的忐忑。小鯉睡在床上,阿布睡在地下。都有點輾轉難眠,但在這大雷雨中,卻又都有點安穩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那夜他們都夢到了毛爺爺。那白髮白眉白鬚的老人,正在呵呵笑著。

台長: 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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