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是一個學生和考試相依相存的故事.
一段極其簡單的日子
第一天
任何事物總需要個開頭的,歐陽修寫醉翁亭記,第一句最後只剩五個字:環滁皆山也。雖然我寫的是段極其簡單的日子,但第一天畢竟和第二第三天不同,我得多寫幾句。
不知道是誰開頭分類的,同樣學分的科目在學生眼裡,總能分個高下,今天考的恰恰是不被放在眼裡的,我一向是個跟跟派,一早睡起來才匆匆翻了幾頁,也沒來的及唸完,就趕到了學校。
為啥辛苦為啥忙,我一說你就懂的:考試。
考試啊考試,多少學生倚著你靠著你,卻又想逃離你。一會兒當你是人生的親密戰友,一會兒又恨得咬牙切齒,痛不欲生。我要寫的這段日子,恰恰就落在這上頭,今天星期一,而這週是期末考週。
第二天
今天的科目可重多了,一群群的字母組合,在紙面上漂浮遊蕩,要把它們一個個抓進腦子裡,只能依戰時特別條例,像拉人當兵一樣,見一個抓一個,不過見兩個可不一定能湊成一雙,這就是配合題整人的地方了。
依照慣例,在還沒讀完之前,周公老先生就騎著瞌睡蟲來找人pk了,根據我個人戰力分析,這一人一騎的威力,可遠在關公配赤兔之上,我這區區小民堪堪撐完一輪戰事,當即鳴金收兵,以待來日。
隔日的鬧鐘敲得人頭痛,腦子裡像是有些東西憋的受不了了,忍不住橫衝直撞,天光地色,遠景近景,全都搖搖晃晃,整個人像是要倒下來一般。
唉!就在這種情形之下到了學校,把機車塞進路旁的小洞裡,眼前是稻子收割後,換上的油菜花,一大片的綠裡,綴著少許綻放的黃。一層薄霧還覆在菜花田上,白茫茫的一片,我深深吸了幾口冷冽而帶著水氣的空氣,立了立身子,走進了考場。
第三天
今天想說說到學校前的這一段路。
從顛顛簸簸的小巷裡鑽出來,是條跟鐵路平行的直道,印象中路旁的羊蹄甲始終盛開,滿滿一樹粉紅的花瓣,換來樹下厚厚一層的落花,這般的勝景延續不斷。
我想這也是種烈性的植物,轟轟烈烈的開放,接著不落人後的凋落,一派的光明正大,沒有一絲黛玉葬花的怨懟哀淒。
我腦子裡的東西不再活蹦亂跳,似乎休息了下來,但我能感覺自己的眼神,僵僵直直的,我想我遲鈍的可以。
豎起領子我加大油門,車子直向前衝了去,冷風從每個縫隙滲進來,我一面發抖一面感覺裸著的雙手逐漸失溫,竟然有一種自虐的快感,我繼續加速,越快越好,越冷越好。
油菜花田中的黃花愈開愈多,我想像整片田佈滿了亮澄澄的黃色的景象。
第四天
今天下午才考試,氣溫高了不少,油菜花又開了不少。
第五天
我一向自翊是個雜書看了不少的人,隨手也能拾綴個故事,但昨天卻僅僅擠了三句話,而且筆法僵硬,毫無文采可言,我覺得自己有點差勁。
幸虧今天遇到了件小事,說來還能撐撐場面。
那是考完之後的事了,面對討論著答案的人們,我不置可否,那不是屬於我的事,考場裡的事就留在考場,我走了。
等我晃到停車的路邊,卻發現有個男人把腳擺在我車子的踏板上,我解釋一下,那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大喇喇的把我的機車當了踏腳墊,我走近正想說些什麼,那男人倒知覺了,先退了開,那是張有幾分猥瑣的臉,我板著臉正想離開,卻瞥見田裡有個女人,向這打了個招呼,顯然是照顧那男人的,她在幾乎盛開的花田裡折了幾枝花,看樣子是要拿回病房裡擺設,而男人則直視著油菜花田,臉上是愉快的表情,我默默退了開,有一點捉摸不清的感觸。
不知道醫院大樓裡的人看不看的到這片花田,如果可以看的到,那該是件很好的事吧。
第六天
考試終於結束,在這不算短的日子裡,為了一個目標,重複著同樣的循環,讀書考試吃飯睡覺,除此之外別無長物,沒有驚喜不用思考,真正缺少的是感動,少了情感,生活可以變的極其簡單。幸虧還有這片菜花田,由綠轉黃,直到今天已經有著蝴蝶翩翩飛舞,她證明了這段日子的存在。
我頂著堆進太多東西而阻塞的腦袋,站在生氣勃勃的田邊,想的是蝴蝶翅膀和北美颶風的關係。
後記
之後的兩天,我又回到同樣的地方,這次是來參加補考的,這個學期正式結束。天氣陰陰的,下降的氣溫中飄著綿綿細雨,油菜花在雨中顯得朦朧,一個學期過去了,我得到了什麼?總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很多。
要離開一陣子了,回家代表的是要面對家人,過年代表的是要面對更多更多的人,我要表現的坦蕩蕩,但事實上卻跟這時的處境一樣,看不清。
雨越下越大,該回家了。
補續
油菜花是種天然的綠肥,在收割後稻田種上她,並不為了收穫,只是任她亂長,到了春天將她壓進土裡,腐爛後就成了水稻的養分。有許多往事往往被回憶覆蓋,似乎消失了,但卻能使人往前走。
我挖出這樣的一段日子,盡量以當時的心境寫了下來,當時只顧著過日子,許多事情都飛快的從身邊掠過,現在希望能重新留上一留,嚼嚼箇中滋味。
附註一提,寫這篇文章時,學校旁的兩塊田裡,那稻子已經長的油綠油綠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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