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盡 友誼存
像
被浪狠狠拍打侵蝕的岩石
仍能高傲地坐落於海角
記憶
你越想抹滅卻刻劃的越深
有些事 就是怎樣也忘不了
也許在多年老了之後
我們會騎著破爛的腳踏車
遊蕩在不知名的鄉村
偶然提起往年
然後啼笑皆非
by Kai
適逢寒假
如果真要說有什麼期待的話
除了厚著臉皮領壓歲錢之外
就是跟著平日只有在假日才會見面的戰友們
在網咖展開一場一又一場的戰鬥
若有人真要問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電腦螢幕前
而何不做些夠有實踐力的活動時
我總會歪著頭不假思索的敷衍:幹!妳不懂啦!
其實任誰都能看出我們只是在游移滑鼠上蹉跎自己的青春
但是旁人卻無法體會我們那種
邊玩邊吐巢還打來打去踢來踢去的底下
有著遠超出遊戲本質上的意義
因為自從我們畢業之後各奔東西
能透過共同的興趣跨越了表面上寒喧問暖的界線
那是很享受的揮灑
很令人珍惜的時光
記得是這麼的一天
我們魚貫地進入放電襪子
用著熟練的打字輸入帳密
在等待進入WAR3讀取時
隨便亂聊了幾句後
便開了圖
湊滿十人的玩家
便開始重回日本戰國的廝殺
”暈他!”
”CD啦”
”幹!搶殺小”
”馬死了友情支援一下..”
”兄弟你先電讓我賺啦”
這些術語不絕於耳
也成了我們的默契
我記得那天我們在非吸煙區
在不知道哪一場的結束之後
我跟著Sha和Tony跑到吸煙區
除了看他們噴著菸外也五四三的聊著剛才的戰況
對了
該講一講這家店
它值得一提
沒有印象中網咖的凌亂和複雜的顧客
更沒有糟糕的空氣與刺耳的喇叭聲
取而代之是橘色的裝潢乾淨的桌子地板
每一台裝付耳機的整齊液晶電腦
柔柔的音樂配上只有一位通常讓我們很有話題的女性店員
當然還有貴的要死的台費
那晚正值夜班交接
中場休息的我們看著那位新來的夜班
正忙手忙腳的點貨時
”ㄟSha 你看那個新來的頭髮好長喔，好漂亮喔!你要不要追她?”我說
然後Sha便用冷冷的眼神打量這個笑話
跟Tony一起緩緩比出中指回應我
真他媽的...
或許
正是當初那樣輕輕的一個玩笑
埋下了日後我們兩人跟她剪不完的糾結
他們菸抽完了
我們重回戰場
持續腦力與手指的激盪
直到天亮了都累了
我們說了再見並躲回了棉被
那是我們的第三天
也是見到她的第一天
我跟Sha算是信長界的老手
也在網路上結識了不少朋友
而Tony雖然是鬥塔裡的鬥神信長裡的新手
但是天份十足常常用出令我們兩臉都歪的神技
使我們戰意濃厚賺起300毫不手軟
我記得在某一次等他們抽煙時
我們在聊著誰要去宵夜誰要吃啥的時候
那個原本只存在於我們話題中的她
帶著很老氣的塑膠手套(通馬桶才會帶的那種)突然大步走到我們面前
說”我聽到你們要去買東西，可以麻煩你們幫我帶個宵夜嗎?
因為我還沒吃晚餐....”
她好酷...
這是什麼情況?
”ㄟSha 你要幫你馬子買什麼吃?”我調侃說
Sha還沒開口正要K我的時候
”我要吃掛包跟四神湯!”她又說
小姐我們很熟嗎?妳臉皮怎麼那麼厚啊?
妳以為現在凌晨有人會在賣掛包嗎?
五分鐘後
我們三個人擠上了一摩托車
在凌晨兩三點寒冷的街上
開始尋找掛包
途中仍不忘嘴賤
我跟Tony仍一搭一唱的消遣Sha
”ㄟ你啥時要跟她要電話?”
”等下殺完問她要不要出來唱歌好了”
雖然我們玩笑開的很大鬧的很兇
Sha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問候我們老木
我們樂此不疲玩笑其中
因為我知道Sha是一個很隨興對感情很看開的人
雖然他會擺出很正直的臉孔來漠視這些
但是我跟Tony拱出的玩笑話
常常令他陷入尷尬而臉色發青
讓我跟Tony笑翻天
那時我也是在想
多了一個搞笑的方向
又有何傷大雅呢?
直到她與Sha之間相視微笑的時間漸漸多了
我們停留在她身上的言語漸漸長了
我開始發現我快要幫兄弟牽了一條姻緣線
成就了一段邂逅
所有的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那麼的順如人意
我想她是一個很認真工作的女人
這家店雖然不大
但是所有的粗活要一個人包辦且做的完善
也不是件看似容易的事情
於是當我們在嘻笑打鬧的同時
看見她正在勤快整理桌面
總不自覺地把自己桌上的垃圾也收一收
說來很奇妙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
我們三個來店裡的時間
都恰好可以看見她上班然後下班
更有股奇妙的曖昧
來回穿梭在她跟Sha之間
他們彼此開始有所互動
Sha也在面對我們誇張的玩笑時
參與了更沒營養的話題
在我們三人之間
她彷彿若有似無地屬於我們這個團體
而我則想一直扮演好一個稱職的中間人
有一天凌晨
”胖子!從明天開始我沒有機車可以騎來上班，
你們可以載我嗎?”她說
喔幹!當我還沒搞清楚什麼情形時我出於本能低說
”喔~那妳把MSN給我，我幫妳去問Sha”
我擺出我最坦然到不行的步伐
走到傻傻看著我的兩人面前
”ㄟ 這是她的MSN耶”我豪邁地丟了一張紙條給Sha
”幹!真的假的!”Tony整個人從椅子跳起來
”幹...不要鬧了...”Sha一副狐疑的表情
接著便又一陣瘋狂的討論
關於些載女孩子時胸部會頂到背上之類的事
我看著Sha把紙條折好緩緩放進口袋
回頭則看見在對面整理桌面的她
朝我們露出一個靦腆的苦笑
但是
那一刻我至今仍然搞不清楚
她是對我笑
還是對Sha笑
時間是第七天
我們真正開始了很有規律的作息
晚上十一點半
Sha會載著她上班
而我們也準時到達迎接
唯一不同的就是
Sha的手機開始會開戰時在桌子上震動
我們先是動作暫停
看著它在桌上游走
接著一陣亂搶
”天阿!你們發展的那麼神速喔!”我搶得頭香說
其實只是簡單的問候話
”我看我看我要唸出來”Tony也上來參一腳
然後驚覺她正坐在她那專屬的座位上狠狠瞪著我們
並且在胸前比了個差差
我們這才坐回位上
將動作放輕
片刻後
三人又霸佔吸煙區的椅子
Sha低著頭正回著簡訊
”兄弟，我問你，你覺得你們會怎樣發展?”我語重心長的問
因為我明白他是很不把握機會又被動的人
他抬起頭，點菸，一吸一吐，左手稱著頭，思索一番後
”兄弟，我覺得順其自然，無論好壞我都可以接受”
他用著比我還正經的口吻說
我想推波助瀾的動力被Sha冷冷的一潑...
卻也可以體會在他過往的感情裡
如何教他學會看待感情裡的無裡取鬧
不過現在的感覺很順
他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
我如此樂觀的臆測
幾天後
Sha打電話吵醒正熟睡的我說
”兄弟，她說她睡起來時把檯燈弄破了，她問我哪裡有賣檯燈的燈泡”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助詞來回應...
”啊!她還說她也把電腦螢幕弄壞了，哪裡可以找3000這麼低價的液晶”
Sha補充道且語意中帶點無奈
”...”我無言了
當我掛了電話
手機裏一通的未接來電
和一封奇怪的簡訊
讓這年的青春
越刻越深
”喂!在哪啊?要不要開殺了啊?”我興致勃勃的對著電話喊
”我在NOVA跟眼鏡在找螢幕...”Sha有點難以啟齒的說
阿好阿!這傢伙終於卯起來了阿!
我一下激動卻又不得不撫平情緒
只好草草的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怎樣向Sha開口
今早她約我出來買東西的這件事
況且我沒有理由的赴約
更成了我解釋的障礙
雖然我認為只是朋友出去這沒有什麼大不了
但有一份芥蒂隱隱約約地閃現
她表面上的單純直接
卻彷彿又不是我們所想像那樣
我在等待也在觀察一個時機
好讓我開口
讓這一切明瞭
時間是第十四天
也是我們寒假在一起的最後一天
本來我們是打算超越人體的極限
把肝拿出來燃燒
直接連拼兩個日出
後來事實證明我們只是在打嘴砲
沒三兩下就在喊累了
不過有著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
因為同樣也要開學的她
今晚如果不好好把握聯繫的機會
恐怕Sha就要失去這個機會
我開始沒完沒了的狗屁
”最後一天了，是不是應該送她回家後開始感人的大告白?”
我搶走他嘴邊的煙說
”我愛妳”Tony接著補上
Sha搶回他的煙
依舊左手稱著頭
表面上含糊推託的言詞
騙不了眼神中流露的心動
我是真心盼望兩人有天能拉著手請我們吃飯
最起碼我想刻意淡忘些什麼而積極建構些什麼
最起碼我此刻的心境是出於善意出於對Sha的好
早上八點
我跟Tony看著完成一個禮拜護花任務回來的Sha
Sha是真的看起來很開心地拎著早餐說
”拿去吃吧!雜魚們”
”ㄟ有沒有講什麼感性的話啊?”Tony問
”噗!我送到她家門口後，她看我，我看她，我們微笑後，
我只說了聲再見”Sha回答
”那你到底覺得怎樣?你喜歡她嗎?這樣一分別，也許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我拋出丟了N遍的變化球
”我欣賞她，但是順其自然吧兄弟，這樣美美的結束也沒什麼不好”
Sha一棒將我的變化球揮出
或許說不定就像Sha如此說般
只留下淡淡美麗的遐想也無不可
下午我看著手機正在想事情時Sha打了電話過來
”兄弟!她說下次可以一起出來看電影耶!”Sha在電話另一頭樂瘋了
我則無法開口跟Sha說我正讀著她約我下午出來的簡訊
在掛了電話之後
我傳簡訊拒絕了邀約
抱著枕頭試著用睡意來淹沒心中萌生的不安
我不記得是什麼時候
自從Sha給了她我的電話之後
她開始有意無意的與我通起電話和簡訊
起先話題都周旋在她跟Sha之間
漸漸地我們交換了很多生活上的趣事
我並沒有刻意要維持或是阻止這樣的關係持續下去
抑或是我本著Sha順其自然的態度來看待她與我自己
當我還來不及釐清這一切時
所有的失控都以儼然將我侷限住
第十五天
Sha已準備要在今天南下
而我跟Tony由於學校都離這很近
所以仍有一天逍遙的空閒
晚上我跟Tony到了一家撞球館切磋
當我拿著球杆看著白球對準紅球時
我腦海裡想的是要如何跟Tony講這些沒來由的簡訊和事情
”ㄟTony她最近一直傳簡訊給我，很靠杯耶!”
我一杆敲出，沒進
”屁啦，你別鬧了”Tony專心地瞄準著
擊出，母球進帶
”幹!”Tony一副沒聽進去的樣子罵道
我看著Tony興致勃勃的端倪著球檯時
忽然接不下去
只好持續一直手殘的對決
讓這個話題凍結
開學數日後
情況愈演愈烈
她不斷主動釋出的善意
讓我無法招架
她給人一種難以拒絕的魅力
但同時也給我很怪異的感覺
說不出來無來由的怪
一直保持緘默的我
等到被她深情的一擁之後
才發現這一切不只是能用曖昧來解釋我跟她的關係
”ㄟ兄弟，她答應這禮拜跟我去看電影!”Sha語氣中帶著興奮
半小時前我就已經從她那知道這件事
”真假的!好傢伙!讓你爽到了阿!”我假裝不知情說
在我們討論要看哪一部電影的背後
開始了我所有痛苦的開端
我不斷地假裝在假裝
在Sha面前假裝，在她面前假裝
我掙扎著這樣表裡不一的自己
我無法辯解何以受制她的魅力
在當Sha撥電話給我談論著有關她時，而她卻依偎在我身旁
那種衝突，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一股矛盾，讓我不得不在真實與謊言中抉擇
第二十一天
是我們三人隔了一個禮拜後的重聚
也是Sha約她看電影的日子
兩台機車
Sha載她，我載Tony
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
她在Sha面前的坦然自若
讓我不得不屈服沉溺在隱瞞的深淵
她又變回了當初在我們三人面前要求我們買掛包的女孩
那一個率真且直接的女孩
整晚
我們就隔著Sha跟Tony彼此簡訊穿梭
我好痛苦
痛苦到我認為我沒有資格說痛苦
擅於察顏的Sha搓破了我臉上的憂鬱
卻猜錯了我鬱悶底下的原因
Sha的關懷讓我頓時心虛
更讓我不知如何開口
在我們三人嘻笑打鬧的背後
徒增一份迷彩的哀傷
我就像個正要溺斃卻無法伸手握住救援的人
我多麼希望能握住Sha救贖的手
卻無法想像我重生之後所帶來的殘酷
第二十五天
我覺得是時候了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晚上九點
”兄弟，我想跟你促膝長談一下”我案奈住坎坷的心情
”恩?”Sha道
”你現在對她是怎樣的心情阿?”
”你是想問我這個嗎?兄弟你有心事難解嗎?”Sha語氣深沉道
”恩，我是想跟你聊聊這個事情，不過我的心事起源是在於你，兄弟你現在對她的感覺是如何?”
”我就老實講啦!突乎而來的crushing”Sha坦白
這樣的回答已讓我心在淌血
我不斷地拐彎拼湊事實
不斷地不斷地嘗試說出那個Sha你不熟識的她
直至你說
”你跟她在一起了??是這個意思嗎??”Sha讓我啞口
”我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一直嘗試坦白，但是周旋在我們三人之間奇怪的情愫，讓我心好痛...”
我變的不知所云
在經過了好一段的沉默後
”兄弟謝了，我OK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我跟她是不是終能一起，
我在意的一直都是我們在一起的那股熱情，這是實話，只是我不曉得，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的心，會糾結的那麼沉痛....”Sha沉重道
我開始後悔了
後悔沒有更早說出口
”我只想讓你知道，你認識我的一切，都不是虛假，給你支持，想要你多認識她的心情，我都沒有造假 ，但是就當一切來得突然時，我已無法彌補什麼了...兄弟你還願意相信我嗎?”我無力地道
我像是一個洩氣的氣球
將渾身飽滿即將爆炸的心事
找到了日夜所祈求的出口
有好長一段時間
我們在電話中久久不發一語
只感受對方呼吸的頻率
我也像是在法庭受審的犯人
眼睜睜看著傷害被解讀
卻無力辯解地等候發落
”兄弟...”Sha開口
”在你開口跟我坦承的瞬間，我就已經原諒你了..”Sha勾著哽咽
卻掩飾不了失望
我無法言語
心正被莫名的錐痛刺著
”只是我無法抑止住此刻的悲傷，我以為我早在經歷許多感情的風霜後，
可以免疫猶如心碎的觸慟，但是如今讓我淚流的原因，全出自於你，
出自一個我熟到不能在熟的人...為什麼是你...”Sha拾著靈魂說
那一刻的Sha，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的確
原本可以不讓這一切發生
但我還是鄉愿了所有錯誤的逃離
甘願做在感情裡失去理智的混球
我心底除了淌著血，還混著淚
”我們還是兄弟吧?”Sha似乎平撫了些許
”恩?”我不知該說什麼
”我想我們就省去肥皂劇裡頭好友因女人互相廝殺的鏡頭吧，
因為當我朝著積極的一面想，除了讓我看清這段感情，
更欣慰你能在兩難的關頭，告訴我真相，說真的，為此，我無怨無悔”
Sha緩慢地說
我記得那夜的風
很疾很冷
在這凌晨兩點的時段
我們習慣對話的空間
有種聯繫，緊緊的，將我跟Sha的友情從眾多的苦惱中獨立出來
它神聖般地屹立在那，不容侵犯
我們想起了這些年來在心中認識的彼此
我們想起了七十歲要騎破腳踏車的約定
我們想起了曾經為對方分擔過的喜和憂
”我們一生中會遇到的女人，可能只重要在某一小段的年華，但是..”Sha說
”但是一生一起走的兄弟，這輩子會遇到的可能沒幾個...”我接道
現在想起來不就是如此嗎?
或許Sha總是用著冷靜平淡的口吻去壓抑心中的掙扎，痛心
或許我現今仍無法看清那道被我劃在Sha心中的傷痕，蒼疤
但是我們就是因為情誼上的深入
預知並體諒那些無法理喻的言行
珍貴的情分
是在別人覺得沒什麼的時候我們在意的要死
珍貴的情分
是在共同經歷之後細細回味時感到時光飛逝
珍貴的情分
是在幹架時沒話好說義無反顧的把背交給你
未來
我們的友情
除了糜爛外
還要更彌堅
我們熱愛這般的年歲
並於 青春 無悔
”ㄟ幹!那Tony怎辦?”
”你白吃喔!!當然跟他明講啊”
”嗯，就跟他說ㄟ幹!Sha的馬子變成我的馬子!這樣嗎?”
”.....你為什麼不去死.....”
”...不好笑喔....”
數日後的凌晨
我們三人在一家港式飲茶看著在我們面前表情木然的Tony
”ㄟSha，這裡有賣菜刀嗎?我受不了了.....”Tony說
對了
我是Sha
在事過境遷的一個禮拜後
揣摩著Kai的心境
娓娓紀錄了這段屬於我們的青春
僅以此文獻給Kai和Tony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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