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體育補考的人們》
暑假到了。這是我的第幾個暑假?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啊,我該做些什麼。新家常常只有我一個人,獨自面對未完的報告,唯一能讓我較安慰的,大概只有音樂可以放得很大聲吧。明明就還有事,昨天卻跟阿良學長、土撥學長出去玩,到處晃晃,大江與中原。
這是我第二次去中原。感觸忽然很深。我記得小時候某日,去阿姨的畢業典禮,甫一下車,漫天的塵土,日正當中,火辣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只隱約見著一個白底藍字的招牌,在我眼裡搖晃。就剩下這樣子了,我的記憶。
我常常想到不好的、過去的事。看到某樣東西,想起什麼人事物,就陷入回憶裡,莫名產生情感,別人問怎麼了,我也只微笑,搖搖頭,說:「想起一些事情,沒事的。」然後雙腳還是一樣走著中原附近的道路,耳邊的喧嘩聲,眼睛仍然張望著我所能看到的景象。只是聽、看、走。
然後,我問自己在做什麼。迷惘了。玩投籃機很快樂,我們三個人即使手快斷掉了還是一樣要投籃,不知道為什麼要為難自己的手。然而,這就是為難自己嗎?不是的,因為我很快樂。
即使被叫做水問阿姨,我會偶有反抗,但心裡真的無所謂。
我變了很多,或許更成熟,可是心裡卻很想回到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阿易說,她高中認識我,只把我定位於蜥蜥的同學,很普通的一個人,但是現在她覺得我很成熟,是一個可以談事情的人。真的是這樣嗎?我想。
遇見這麼多的人,在大學裡,想要與自己相合的人聚在一起,很困難嗎?持續不斷的流動著,面對自己的理想、和身邊迷惘的人,總是感到深深的,寂寞。我已經不只一次這麼說,或許大家都聽厭了,但我覺得很可怕。也不想隨便找個人,這樣的日子還要到什麼時候?如果可以真正找到,縱使只有一刻鐘也沒關係。
妳正在煩惱的,我都早已經歷過。(這樣說好像會引來噓聲,畢竟我也僅僅是一個要升大二的學生,可是……)怎麼取捨、怎麼讓自己是有用的人、為了什麼而把自己變得更好、還有,什麼最重要的事。我已經認清最重要的事,在我的人生裡,所有一切我要去做的,都是為了它。人不會一輩子都幸福。這麼說很悲哀,汲汲營營到最後,幸福在哪裡?或許會有這樣的情形也不一定。
可是不做就沒有機會了。就連昨天的玩樂也是。
想玩就去玩啊,快刀跟我說。
地獄來的土撥學長、即將離開的阿良學長,我呢?是報告沒完成的水問阿姨?這樣的組合,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知道,人總是會面對離別的時刻,也知道要微笑去面對,但,真正接觸離別,手還是會微微顫抖著、害怕著,想著下次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年紀愈大,就愈害怕「離別」。
習慣於平常的模式,已經很難一個人過活了。有趣的新聞會想跟誰分享、好看的日劇會叫誰一起來看、到了吃飯時間會想跟誰一起去宵夜街、有心事會想跟誰說……沒有人的時候,會想聽見誰的聲音……
「真好。」
一個人、最窮極無聊的時候,只要有誰到身邊,我們都這麼說。
因為已經習慣了。
不說話,就能感受到更多?我想是的,但是不說話時,我很想擁抱什麼。很安靜的,感覺一切細微事物的發生、變化、流動……到最後會如何?重生?還是黑色的死亡?我的心湧出一股熱熱的,像血一樣的東西,細膩到我快要掉淚。而風,也不過就是如此那般地拂過,與平常無異。
都不要離開。過去的、現在的,都在我身邊,好不好?在心裡祈求著。我也害怕失去,也曾經因為這樣什麼都不敢做,但是,「做過失敗,總比因為害怕而什麼都不做好。」在人生裡,什麼才是得與失,真的是一個很難介定的問題吧?
只能好好珍惜相聚的時間,努力對每個人好,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懂得知足……這樣,就好。
◎
最終我體育還是被當了。
然後我還想去玩投籃機。誰要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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