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半睡半醒之間,快刀媽跟我說:記得要洗衣服喔。
有點不耐的應了聲,還是起床梳洗一番,到院子裡處理那一團混亂。
弄得差不多之後,約九點半,開始吃早餐。
沒多久,瑋瑋(表弟)打電話來。
「我們要到安養院看外婆,還買了蛋糕,妳們要不要一起來?」
「現在嗎?」
「嗯,如果妳們現在出門,我們大概已經到那邊了。」
「我知道了。」
於是,十點,爸爸帶我和妹妹,弟弟騎車,到安養院去。
爸爸先回家了,他說他要睡覺。
也許是最近都在加班的關係吧,沒什麼時間休息。
大阿姨幫外婆擦著臉,瑋瑋拿著相機,小齊跟小賢都在一旁看著。
蛋糕放在冰箱上,靜靜的,室內不時有其他老婆婆斷斷續續的呻吟。
而外婆的生日也在母親節這個時候。
大阿姨一人站在床邊的背影,看上去很孤單。
快刀媽要上班,尤其這幾天遇到假日,一定會更忙的。
而小阿姨--我不知道。
外婆有感覺嗎?對於站在她旁邊的人?
唔,該怎麼說呢,自從那個事件之後
我常常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夠很坦然地跟親戚相處了。
雖然到現在我還是認為自己沒有錯。原因是什麼,我不曉得。
是一種殘留在心裡的倔強嗎?還是要命的骨氣?
也許吧,我就是無法忍受別人瞧不起我們。真的。
我也不想求得誰的原諒。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釋懷,但那些刺人的話語,怎麼能夠忘記呢?
快刀媽第一次甩我巴掌,怎麼能夠忘記呢?
外婆坐在一旁,無法阻止的模樣,怎麼能夠忘記呢?
我跪在地上,滿心的不服氣,怎麼能夠忘記呢?
小阿姨的兩個孩子坐在沙發上,那表情,怎麼能夠忘記呢?
每個人淚流滿面,怎麼能夠忘記呢?
我抱著弟弟痛哭的情景,怎麼能夠忘記呢?
那一日,大家都很脆弱。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死掉的脆弱。
我很猶豫,也不知在猶豫什麼。
既成的事實,是怎麼也無法挽回的。
而今日,我站在外婆床邊,捧著蛋糕唱生日快樂歌,心裡一陣難過。
知道自己每次去看外婆一定會很想哭,可是,都已經走到這裡了。
熟悉的味道、擺設。
最裡邊的那張床。瘦得只剩把骨頭的外婆。
就--這樣算了吧--?
小聲地唱著生日快樂歌。
小小的聲音,在我心裡迴蕩。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可以活得好好的嗎--?」
「試著忘記吧!」
怎麼辦?這種事對我來說很難解決的啊。
連訂英文雜誌都要猶豫半天的我,這種深藏在回憶裡的事,怎麼搞定?
都已經兩年了。兩年了吧?連時間,我都不確定了。
也許就這麼忘記比較好。
只是「也許」。唔,「可能」?
今天跟弟妹拍照時,我真心覺得,能夠這樣真好。
三人站在一起的感覺,有種歸屬感。
希望以後還能繼續下去,一直到我們都很老很老了。
昨天弟弟問我:「為什麼我們吵架,三分鐘後就和好了?」
「不然你想吵久一點嗎?」我看他一眼。
「沒有啊,只是覺得很奇怪。」
「哎喲,因為我們是姊弟嘛!」我這麼回答。
我只是不想我們三人變成那樣子。
謝謝快刀媽把我們生出來。
母親節快樂。(這才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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