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哪裡說起呢?這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或之後)的事了。
也許不會發生,啊,反正一切都是夢。
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又多了些什麼。
是個晴朗、有微風的下午。
我們一家人到某地旅行,住的是一間擁有兩層樓、漆成白色的木屋。
玄關的門是咖啡色的,看上去很厚實。主人是一個不怎麼愛搭理人的男人,好像這家旅館有沒有人都無所謂,他悠閒地坐在櫃台,給了我們鑰匙便繼續看他的帳簿。奇怪吧,既然不在乎有無客人,還那麼專心地看著帳簿。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我們,照理說是完全不熟悉方位的。可是我們卻輕易地找到了房間,白色的門,全部都是白色的。推開門,很舒爽的空間,有兩扇窗戶,大約是一般人可以彎身探出去看看的高度,白色,有格子的窗,加以白色的窗簾輕輕飄動。
而窗外茂盛過頭的綠色植物似乎就快要入侵我們的地盤,從開啟的窗戶。一種不知名的藤蔓,生氣蓬勃地隨風搖晃著它的鬚,末端的小葉子十分可愛,稀疏幾片。
之後大家做了什麼我並不清楚。總而言之,能到這裡來渡假真是太好了。完全地呈現一種寧靜的氣氛,讓人懶懶地,不想動。
我說:「我要一個人到別的地方逛逛。」
快刀媽說:「這裡沒客人,妳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喔。」是的,這兩層樓的旅館,只有我們一家人。有些空曠、有些神祕。
我點頭,便走出了房間。
走著走著,地板從新變到舊、平整的牆漸漸斑駁不堪。那是一種極度華麗之後的荒涼、落寞,隱約能感覺到這裡以前是如何地繁華。我面前有一道門。白色的漆已掉落不少,可以看見木頭的原色,上面雕以簡單的花紋,好像還斜掛了牌子?這個我不確定。
受到吸引打開門,裡面滿滿的都是畫。完成的、未完成的、油畫、炭筆畫、水彩畫、彩色鉛筆、還有許多草稿、幾張散落的白紙,各式工具擺放著。有些畫蓋上白布,有些則是錶好了框,感覺像是隨處亂放的畫,但在巡視一遍時,竟然可以看到每一幅的內容。
畫的人是一位女性。我曉得。她留著快及腰的長髮,擦著淡色脣膏,著白長裙,腳上沒穿鞋,雙手交疊在身前,十分有禮地望向我。為什麼呢?她甚至還微笑著,彷彿已等候我多時。為什麼呢?她沒說話,我卻知道那都是她畫的。原因不明。
正當我想進一步跟她交談時,快刀媽不知怎麼找到我的,手中還拿了一支毛筆、還有過年寫春聯的那種紅紙。
她說:「我們來寫『賀』這個字吧!」
快刀媽沒發現室內一直站著一位女性,很高興地要我寫書法。我很久沒練了,寫出來很不雅觀。快刀媽似乎有點失望,於是叫妹妹來寫。結果她居然寫的比我好!喔喔,這其實沒什麼的嘛。只是後來快刀媽拿了「招財進寶」四字合一的帖要寫,呃這,我就真的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了。
場景又跳到我一個人。
站在長廊的這頭,安靜地望著另一端的深棕色門。那種深棕色是帶點酒紅色的,不只給人厚實感,也給人一種熟悉而且溫暖的感覺。我一直望著那個門,長廊兩邊都有白色的窗,如同房間那種樣式。窗是打開的,白色窗簾都向長廊裡飄動。很不尋常,因為它應該飄向同一個方向的。
自己身上穿的是一條牛仔七分短褲,平常穿的淡紫色球鞋,白色、有帽子的外套。天氣有點熱又不太熱,我從飄起的白色窗簾裡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很多綠色的樹、陽光照在葉上閃閃發亮,有些眩目。啊,對了,我腳下踩的是深藍色原木地板,很沉、很重,但卻不會有不舒服感。
我懷疑自己為何一直沒有走向那道門。
然後有人在叫我。
我們走出旅館時,眼前景色是台中爺爺舊家的小院子。老式眷村的建築,灰色小石子的牆紅色的大門。外面的巷子很窄很窄,車子開進來需要花一番功夫,技術不好的人可能會撞壁。有一台銀色的轎車在那裡等我們。開車的人是我小姨丈,他坐在右邊的駕駛座(我知道一般的駕駛座都在左邊的)。
我先坐進了最裡面的位置。
而腦海裡不斷回想著自己站在長廊的那一幕--
車開走了,我坐在車上。但心緒卻停留在那裡。
然後我醒來,早上五點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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