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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憂心的亞洲城市>    如果你是那種會在深夜為了氣候變暖而輾轉反側的人，那就去中國隨便哪個大城市邊緣的新建的高層賓館去訂一個房間吧──你可以從三環路開始找賓館。早晨，當你眼中布滿血絲地起床凝視那灰濛蒙的拂曉時，你會看到目之所及之處皆有密密麻麻的超大型建築正在興建。

於是你想到建造這些建築將帶來多大的碳排放、把這些建築連在一起編織成一個越來越大的城市的交通要道上將面臨多少交通堵塞，以及為了滿足這些建築的用電需求而要新建多少火力發電站。你想要知道，亞洲何時才能改變這種城市發展的偏好──直至2008年的10年內，亞洲的能源消耗增長了70%──否則一切都將為時晚矣。

我們的地球能否找到一條碳減排的可行路線就取決於亞洲在今後幾十年內的城市化發展方式。亞洲城市化的發展規模令人震驚。亞洲發展銀行的數據顯示，在亞洲，城市人口每年增加4400萬，而每天則新建2萬所住宅和250千米的公路。

理論上來說，城市生活比其他生活方式更加綠色，例如人們在城市裡的交通距離更小就能說明這一點。然而現實並非如此簡單。大多數窮人湧向城市的目的就是為了追求更高生活質量和消費水平。規劃不力的公共交通系統使人們越來越多地選擇私家車出行。更重要的是，亞洲發展中國家的碳排放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建築的建造和使用──在中國這一比例可能達到了30%，每年全世界的新增房屋面積有一半是在中國。而且這些建築通常壽命不長。許多90年代建造的建築現在已經被拆除重建了。

各國政府都知道這一問題的存在。在中國，環保法規已經為新建築的供暖、供冷和用電量規定了節能標準。其目標是減少新建築能耗的65%。但很多新建築並不能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好節能問題，這可能是為了節省成本，但事實上卻是一種低效的建造方式。

眾多的大型建築群展示了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在中國每天都有不少新建築群上馬。但是這些建築群的方案設計常存在缺陷，設計者常以為多使用一些節能照明就夠了。事實上，在這些建築上馬前，政府首先會規劃好道路系統，公共事業部門會先把燃氣、給排水管道布設好。

然後，開發商再競拍在該處建造樓房的資格，同時開發商會承諾其將要建造的建築群中會包括多少住宅、學校、辦公樓、商鋪、綠地等等。此後，開發商便將項目匆匆上馬，在已有的疏密不均的市政網絡中豎起樓房。建築完工後，人們便紛紛住了進來。

但這種急進的發展方式帶來了不少問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建築師哈里森·弗雷克說道一個突出的問題，那就是大型建築群事實上成為了一種被賦予特權的封閉社區。

這種隔絕狀態對其居住者和外界所帶來的社會影響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體現出來：在中國曆史上的大部分時間里，相互交織的街巷曾豐富了城市生活。然而這種隔絕帶來的環境影響就已經十分明顯了。封閉的社區只有一個入口，這樣一來，其中的居民就不得不放棄騎自行車或步行外出，從而選擇開車出行。同時對於外界的路人來說，這個社區就是一個巨大的、無法進入的路障。交通擁堵、污染物和交通事故也就隨之增長。

弗雷克和他的團隊為天津設計出了一種新的建造方式，通過全局規劃實現密集街區能源自給的目標。首先，劃出"綠色通道"，為遛馬和騎自行車者讓出一條路，使他們能夠安全、通暢地到達最近的公共交通站點。

同時，充分利用日光、庇蔭處和自然通風，從而減少空調的使用。太陽能和風力發電能夠滿足月五分之四的電力需求，另五分之一的電力，以及烹飪和熱水器需要的燃氣將由下水道污泥、食物垃圾和植物廢料所產生的沼氣提供。雨水可以用做中水，地表徑流可被收集起來用作灌溉植物以減少"熱島效應"。在宏觀規劃下，社區建築規模可借鑒中國傳統的城市規模──約能容納100至300個家庭。

但是在中國，急進的發展要求使這種理念很難推廣實施。開發商並不善於對能源和給排水進行全局規劃、公共事業部門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布局者、政府部門試圖控制他們職責範圍之外的事情。還有，雖然從長遠看來更加合算，但弗雷克的這種設計的最初成本比傳統方式高出了五分之一。

短期內，前景不容樂觀

開明的開發商認為他們不能等到亞洲各國政府們定了調子以後采開始建造綠色建築。香港思匯政策研究所的克里斯汀‧羅認為不需太多努力就可以節省很多能源，能極大地增進節能效率。就在我寫這篇文章是所處的昆明環路上新建的一家賓館內，他們使用的燈泡不僅還是耗電的白熾燈，而且還是磨砂的，光線昏暗。

但是即將離職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機構負責人伊沃‧德波爾認為在亞洲的大部分地區，經濟誘因局限了綠色建築的發展。開發商作為推進綠色建築的關鍵角色之一，在能源和污染成本被嚴重錯誤定價的情況下，仍會傾向於選擇傳統的方式，因為盈利是他們所追求的。正確地進行定價將大有好處，這樣你晚上就能睡個安穩覺，也就能又一個清新怡人的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