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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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沒有一個人到文化中心散步了呢？久遠得都遺忘了。從闃靜處走到明亮的圓形廣場，許是圓形隱蘊的溫暖能動力，聚集了人群，這兒總是人間最好的縮影處。我沿著，一個壯碩男子衣著冷調，眼戴墨鏡，腳步未歇，持聽時尚手機，嚷嚷：「我…我在文化中心…等會兒就到….」他後方不遠處一個髮色斑白的老先生不約而同的也專住持聽著手機，精神矍爍，步伐穩健：「是…明天…改明兒天好了」，他們也沿著圓形廣場，匆匆…

慢跑的，背著書包的，騎腳踏車的，推娃娃車的，一臉落寞坐在街燈下的，媽媽牽著正在學步的娃娃，娃娃咿咿呀呀，幼小身軀划船般左搖又晃，媽媽泛溢幸福滿足的笑容；祖父祖母坐在階上，叮嚀著前方正划直排輪的孫女兒：「你逗划好，不通踣倒。」

突然，有一種置身電影的感覺，很真實很虛幻，很接近又很遙遠。

「姊姊，你跑慢一點」一陣稚嫩兒音攫住我的目光，順著她眼神，看見好遠處她的姊姊一面喊：「你說什麼？」一面轉身向著妹妹快速跑來，小妹妹搖搖晃晃地迎向前去，撲進姊姊懷裡，緊緊擁抱，笑如夜裡曇花盛放，開進我的心坎裡。我走過去問：「妹妹，你幾歲呀？」姊姊大方搶答：「四歲！」「你的妹妹呢？」「兩歲…我們都是從媽媽肚子裡出來的喔！」一邊認真比畫著自己的肚子。

問一得二，好個美麗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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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歲時，父親帶著我和媽媽到墾丁，他拿著八厘米拍下我們幸福的畫面，父親告訴我我們看見滿天星斗，連流星「咻！咻！」的聲音都聽得見。我想到墾丁回憶我失去的童年… ------《昨夜星辰》

坐在至德堂看屏風的新作《昨夜星辰》，慣例座無虛席，似乎李國修在年過半百後，在大時代與小兒女的思索中，有了逆轉的趨勢，從前多是大時代左右庶民的喜怒哀樂，左右他們的人生，而《昨夜星辰》裡卻可看見大時代的重要事件成了人生的註腳，保釣運動、野百合學運，與個我生命裡的慾望、背叛內蘊一致，都只是「激情」，就像漫長的旅行，在近似漂泊的渴望下，終要「倦鳥歸巢」，回歸本質常軌。

似乎，李國修對家有更深的眷戀，對生命有更深的戀眷，他似乎企圖以愛情以婚姻穿透生命真相，然而思緒有些紛紛。戲平實沒有太多起伏，沒有炫麗的舞台效果，只是生活片段穿插呈現，分分合合、生生死死，背離接納，就像劇中何父說的：「人生嘛!總有聚散!」聚散之間，最終留下了愛與寬容，這是李國修目前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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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是為了散；散，是為了聚。-----《昨夜星辰》

走著，好久前，與幾個學生在圓形廣場昏黃的燈光下閒話，年輕的生命說著友誼中的扞格窒礙，理充辭沛，稜角畢現，然而稜角之下，是柔軟是圓滿，也許時間會揭去方稜，讓心中的溫柔舒展。走著，昨天夜裡才有人在這兒告白被拒，失落蔓延氾濫，點綴青春的蒼白。走著，我在這裡。這裡像電影拍攝現場，佈幕相似，而演員、情節不斷更換，然而流轉如一的是愛、欲、情、仇，生、老、病、苦，一場又一場循環的圓形生命。

環繞的街燈昏黃，有些明明，有些朦朧，我抬起頭，發現夜裡的天，是青色的，淡淡深深，是青色的，而非墨染，很美，我還看見了滿天的繁星，閃耀，偶或，流星「咻」地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