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往外面跑,一直到了三更半夜才回家,你是去哪裡呀?」過了幾天,當我準備到隊長那邊去的時候,曉欣拉住了我。
『沒…,沒有呀,我……去找朋友聊天。』隨意地,我編了一個爛到不行的藉口,期待可以瞞混過去。
「聊天……?」曉欣瞇著眼睛看著我,一副你很可疑的表情。「你……,不會是去做壞事吧。」
『呵呵,當然不是去做壞事呀,只是單純去找一個朋友啦。』如果這件事情是壞事的話,那全世界的人不就都變成壞人了。
「要不然,你就一定有事情瞞著我,你開始不乖了唷,有秘密。」曉欣依舊緊迫盯人,不肯放鬆,而且越來越接近了真相。
『嗯,是有一個還不能告訴妳的秘密。』沉思了一會,我開口說,看著曉欣的眼睛,閃爍著真誠。
「秘密……?」曉欣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有一點的不高興。雖然沒有明確地約定過,但我的確和曉欣保證過,對她,我盡量沒有秘密。
看著曉欣的眉頭皺了一下,我的心頭也就揪了一下。我走近了曉欣,輕輕地,將她抱住。『這一個秘密呢,不是不好的秘密,是一個對妳我來講,都會很重要的秘密。我要送給妳一個禮物,我計畫很久的禮物,但是,是什麼禮物,等到時候,妳自然會知道。而且,我確信,當妳獲得這個禮物的時候,妳一定會很高興。所以,為了不讓這份禮物的驚喜值減低,請妳讓我保有這個,對妳的,最後一個秘密。』
說著,我在曉欣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古老的神話說,如果一個男孩,吻了一個女孩的額頭,代表他向愛情之神宣示,宣示他將永遠地,深愛這個女孩,一輩子,十輩子,一百輩子,直到世界被毀滅為止。』我的眼神真誠,沒有一絲不安與虛假,透過瞳孔,我讓曉欣看見了我的靈魂。
「你唷,每次都古古怪怪的。」曉欣的眼裡,又出現了溫柔的笑容。「答應我,要注意安全,還有,你得保證你的期末考成績,要維持在前十名。」曉欣點了點我的鼻頭,佯怒地說,但我在她的眼睛裡面看到的是,信任。
『沒問題,這些我都會辦到的。那我出門去嚕,晚一點就會回來。』說著,我望著曉欣,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嗯,不要太晚回來唷,路上要小心唷。」曉欣溫柔地對我笑了笑,她的笑容對我來說有一種莫名的魔力,自內心深處,源源不絕地,冒出了力量。
『嗯嗯,晚點見,Bye Bye。』
「Bye Bye。」最後一輪的依依不捨,結束在曉欣溫柔的道別聲中。關上了門,跨上了機車,我朝馬路黑暗的盡頭騎去,但是我的心,卻全落在了,門後面的女孩身上。
大約經過了十五分鐘的路程,我來到了一個,位在偏僻小巷弄裡面的,一間老舊的PUB前面。
此時,一個身材魁武的中年男子,對我微了微笑。「小威,你又來啦,團室的門我沒有上鎖,你自己進去吧。」
『厚,隊長,你一個人在這邊打混摸魚唷,生意不用做了嗎?』打開了車廂,揹起了包包,我走向了隊長。
隊長,就是潔俐的叔叔,我們國中時候,熱情贊助我們樂團練團室的中年大叔。當時的我們還是一群麻煩的小鬼頭,而這位熱情的大叔,則是自告奮勇,成為了我們這群小鬼頭的,老孩子王。
為什麼要叫他做隊長呢,起因為國中時個某個練團的晚上,我們一群人在練團室裡面休息閒聊著。
『哇,譟衷你的鼓打得越來越好了唷,有模有樣的,簡直快要是Pro的水準了。』剛剛排練結束,我們就地坐了下來,大口喝著,運動飲料。
「呵呵,這全得歸功於叔叔的功勞呀,如果他沒有借我們這麼棒的練團室,我們也沒有辦法能夠盡情的練習,現在有了那麼棒的地方,當然要有點進步嚕。」譟衷放下了鼓棒,依著我們的身邊,坐了下來。
「對呀對呀,但是這全部的全部還是要歸功給我們的小潔,要不是她,我們也不可能來到這邊,小潔真可以說是我們的幸運女神呢。」俊凱這樣說著,現在想起來,俊凱似乎從國中的時代開始,就開始喜歡著小潔,只是那時候的我們,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那可不,這臭婆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就知道有這麼棒的地方,一開始老實講就好啦,還害得我們千辛萬苦去找練團的地方,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真不曉得她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不屑地,我大口灌著運動飲料,淡淡地說。我想,我和潔俐的這輩子的仇恨,就是這個時候種下的吧,不然她怎麼每次見到我,都要抓我來K一頓呢。
「你這個腦袋裏面被蟲蛀光的人懂什麼屁,這辛苦摘下的果實才是最甜美的,我整個就是用心良苦A,真是不知道感恩的傢伙。況且,難道你沒聽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嗎?」潔俐這樣說著,還不時用腳,踹著我的屁股。
『沒聽過,怎樣!我只知道不用錢的水果吃起來最好吃,而且我也不是什麼渾蛋的斯人,我是台灣人。』我對潔俐扮了個鬼臉,不屑地說。
「厚,你們兩個從小就愛鬥嘴,鬥了那麼多年了,都不膩的唷。」譟衷笑笑地說。「我看……,我們從今以後就把這邊當成秘密基地好了,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基地。」譟衷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這個主意不錯唷,我贊成。」俊凱首先回答。
『我贊成,這樣我們以後就直接說在秘密基地集合就好了。』我點頭贊同。
「我贊成,不過,既然是秘密基地,一定要有基地隊長,就像無敵鐵金剛那樣。先說好,我要當隊長。」潔俐跳起來說,當時的她,整個就是個男人婆。
『屁啦,給妳當隊長還得了,給妳當,還不如給我當,你他X的是有看過木蘭飛彈當隊長了是嗎?』我也跳了起來,指著潔俐的鼻子說。
「我當隊長有什麼不好,可惡。」說著,那男人婆竟然張開了口,朝我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我就他X的硬要木蘭飛彈當隊長,怎樣,你有意見是嗎?」
『靠,X的痛死了,你他X的男人婆,我死都不會屈服的。』我一轉身,繞在潔利的後面,一手用手指扣著她的鼻孔,一手用力地扒著她的下巴。『臭男人婆,我今天就要給妳一點顏色瞧瞧。』
「你這混蛋東西,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是嗎!」潔俐一個轉身把我的手甩開,整個人朝我飛撲了過來。
接著我們兩個就開始,扭打到了地上。俊凱和譟衷都沒有過來阻止我們,只是很認份地,把樂器搬到了一旁保護著,以免重要的樂器受到了我們的波及。
也不知道打了幾個回合,總之我和潔俐的臉上和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地,衣服都弄髒了,就像是一個,剛從田裡面玩回來的,野孩子一樣。
「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又在吵些什麼東西呀。」說話間,我和潔俐突然就被高高地拎了起來。
『叔叔……!!』當然,有能耐把我們提起來的,只有身高180以上的,潔俐叔叔了。
「原來是這樣。」譟衷把前因後果都和叔叔講了。此時的我和潔俐又再次被叔叔給面對面地,綁在了一起,只要每次我們兩個打架,最後都會落到如此下場。然而我們的戰火,卻還沒有熄滅。我和潔俐開始互相地對彼此吐口水,用嘴巴咬彼此的鼻子,好幾次還不小心親在了一起,如果嚴格算起來,我的初吻在國中的時候,就已經被潔俐奪走了,只是當時,我只想把潔俐的鼻子,給咬下來。
「好,大家也不用爭了。」潔俐叔叔又給了我和潔俐的頭頂,狠狠的,一巴掌,打得我們眼淚直流。「以後我就當秘密基地的隊長,大家有沒有意見。」潔俐叔叔豪氣萬千地看著我們說,他說的話,有一種令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沒有。』雖然無奈,雖然滿腹的委屈,但我和潔俐都有自知之明,我們這輩子,不可能打敗眼前的這個,大怪物。
「很好,那麼以後,你們都要叫我,隊長。」潔俐叔叔雙手插著腰說。
『是……,隊長……。』我們心不甘情不願地答著。
「太小聲了,給我再說一次。」潔俐叔叔放大了音量,簡直像是軍教片裡面的班長。
『是,隊長。』
「還是太小聲了,給我再說一次。」我看他真的軍教片看太多了。
『是,隊長。』
於是,潔俐叔叔就變成了我們這群小鬼頭,口裡的隊長。
時光飛逝,事過境遷,譟衷也也經走了三年多了。自從譟衷走了以後,我們曾經下定決心要遺忘音樂,遺忘以前的那段往事,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再到了,這個地方,這個令人傷感的地方。
站在那扇鐵灰色的門前,我轉動了把手,打開了練團室。這裡全都是我們熟悉的東西,這裡有我們滿滿的回憶,自從譟衷走了以後,隊長就把這間練團室給封了起來,保存了一切。看到眼前的那套鼓組,那是譟衷存了兩年零用錢後,才買下來的,那是他這輩子最愛的東西,看見了熟悉的東西,彷彿譟衷依舊坐在那邊,拿著鼓棒,不爭氣的眼淚,又濕了眼框。
坐在我以前最喜歡的椅子上,那是一次和潔俐打架打贏的戰利品。我拿起了木吉他,撥弄著琴弦,望著身後,佈滿灰塵的鼓組。『譟衷,你今天也會陪著我的,對吧。』
練團室的小小空間裡,又響起了,熟悉的,音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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