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馬老師在上課的時候分享三年三個月的閉關經歷。老師講到在閉關的後期，由於種種因素所致，宗薩欽哲仁波切給了大家兩條戒律。這兩條戒律讓我思索了好多天。老實說，不是很能理解。
那天和一個朋友聊天的時候，講到這次水災的種種，我隨口提及災民實在很可憐，（那是一種很空盪的概念，就是一種沒有深思熟慮的脫口而出，罷了）。朋友卻並非如此認為。朋友說，有個曾經去幫忙過的志工向她表示，有些災民把大家辛辛苦苦運進災區的食物吃了幾口後，覺得不好吃，就扔在一旁。更有些災民把去幫忙打掃淤積爛泥的志工，彷彿當成打掃家裡的傭人，自己反倒當起指揮的角色，指揮大家打掃。聽到志工的說法，朋友相當失望，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我聽到這個未曾親見，也未經證實的歷程，心裡於是難免憤慨。這年頭當個好人有這麼困難嗎？怎麼有這麼不知恩圖報的人啊！一種忿忿難平不禁湧上心頭。
當晚，我忽然想起仁波切那兩條戒律的第二條：不要影響別人。事實上，我們能不受到別人的影響，都難上加難，更何況不要影響別人呢！那種被別人影響，左右的痛苦，其實我們並不知道，我們不知道自己迷失在別人的言行舉止中，我們甚至還將它渲染開來。當我回頭想起時，卻對自己片刻喪失了那念對眾生的慈悲心，耿耿於懷。
人（輪迴中的災民）並不知道是無明在驅使他。人不知道，個別災民的行為，志工的感受，朋友的轉述，我的憤慨，全部都來自對於「心」任由無明驅使所致。尤其是我，這個自稱的佛教徒，在聆聽的當下，也忘了這是無明的驅使，誤把本質無自性的情境，當成是真的，因而有了連鎖效應。
當晚，不知為何，心裡覺得，要對眾生真正地生起無分別的慈悲心，真是困難透了！眾生（包含我）時時刻刻造作各種不善業，從來沒有一刻想要從輪迴中醒過來。
於是乎，我想了想，不要影響別人的含意是什麼？我的理解是：時時謹慎因緣果報。時時對自己的言行負責。時時記住，見地是什麼，不要再讓無法親近佛性的因果造作，影響到別人。
至於宗薩欽哲仁波切說的第一條戒律是：不要欺騙自己。難吧！我們這些把虛幻當珍寶的眾生，把五蘊感受當成我而深切執有的夢中人，不正是時時刻刻在騙著自己嗎？
說到底，還是佩服仁波切超越典籍與宗教信仰的睿智。現代人的惡習被他簡單兩條戒律，全部抓住了。想想，這甚至還不到佛教傳統戒律的程度！但卻已讓現代人深深受用！
是啊！別空談那些慈悲心，利他心，忍辱，平等心等等，就光這兩條：不要欺騙自己，不要影響別人，捫心自問，做得到嗎？
看著自己的心，這個隨時被無明操控的蠢蛋包，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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