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還很小的時候 每當聖誕節 中秋夜
二阿姨他們總是會邀請我們一家去他們家烤肉
二阿姨家有好多好多好玩的東西
表哥表姊總是送我們很多很多東西
每次一到二阿姨家 總會被表弟拉去陪他玩電動
每次我跟我姊總是會被殺得慘稀稀 因為我們在家從不玩電動的
還記得表弟的綽號叫”叮咚” 我總愛拿這個綽號取笑他
一直叮咚叮咚的叫 叮咚也總是愛跟我計較誰年紀比較大
最後也總是我贏 因為我硬是比他大了一個月又九天
二阿姨家好大好大 還有地下室 那是叮咚的房間
我跟姊姊總愛窩在那裡 看叮咚多到數不清的玩具及漫畫
叮咚家有請菲傭 每次我看到他就跑
因為我完全不會講英文 叮咚卻有辦法跟他家的菲傭溝通
記得有一年的中秋節 回家後 我媽就叫我快點寫作業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 但還是乖乖的寫了
等到我寫完作業後 才知道我們那天也要去二阿姨家玩
我跟我姊很開心的往二阿姨家出發
一進二阿姨家就被叮咚拉去房間玩電動
而大人們準備開始烤肉 我們電動玩累了
就開始玩玩具 看漫畫
到最後 發現在房子裡好無聊
跑去外面玩 二阿姨姨丈還有爸爸媽媽早就開始烤肉了
表哥表姊幫忙把桌子搬出去外面放
我跟叮咚還有姊姊則是在找有什麼可以玩的
叮咚還帶我去看他們庭院池塘養的鵝
白白大大的鵝 是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牠們
就在我整個人沉浸在看到鵝的驚嘆中
又被叮咚拉出去外面 我們三個小毛頭圍在一個有雕花的桌子旁
我們開始玩一個最無聊的遊戲──猜拳
只要連續輸三次以上的 等等就得去吃烤焦的肉
在我提出怎麼知道輸幾次的時候 叮咚又跑進庭院裡
過了一會 叮咚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
在我跟姊姊一臉疑惑的時候 叮咚神秘的笑了笑
從他的外衣口袋裡 拿出了一團正在蠕動的黑球
定睛一看才發現 是一隻只有大人手掌大的小黑狗
阿嗚阿嗚的叫著 惹人憐愛
叮咚用一種很稀奇的口氣跟我們說
”這種狗叫迷你狗 牠最大就只有大人的手掌那麼大喔!”
我跟姊姊不禁發出了讚嘆聲 輕手輕腳的摸摸牠
彷彿怕傷到了牠似的 就在我們逗弄著那隻狗時
叮咚說明了新的遊戲規則 猜拳輸一次的
就把小黑狗放到他面前 面對面
再輸一次 就把狗狗轉向 狗狗的屁股對著他
輸第三次的時候 就得去找一塊烤得焦黑的肉來吃
回來在重新記分 我們就開始玩了起來
那隻狗好像也累了 連爬都懶得爬就這樣任我們轉來轉去
姊姊拳運似乎不太好 吃焦黑的肉吃得快哭出來了
這樣的遊戲一直玩到那隻狗的腳不小心卡在桌子的雕花中
嗚嗚叫時 姨丈才來解救了那隻小狗
並怒斥我們不該把動物放在等等要放食物的桌上
小時候的我們哪會去注意聽呢 我們笑鬧著把狗放回去庭園裡
接著又回去房間裡打電動 讓二阿姨把烤好的肉送進房間裡
我們開始打電動最輸的要去吃烤焦的肉
叮咚是電動老手就不用說了 我的反應向來敏捷
最後總是姊姊在連莊
我跟叮咚總是很沒同情心的笑著姊姊那苦得皺在一起像腌過的酸梅一樣的臉
我們就一直在庭院外 庭院 電動房 地下室間穿梭來穿梭去
每次總要姨丈念我們 我們才會乖乖的坐下來
不到五分鐘 我們就像身上放滿了跳蚤 開始扭來扭去
最後又開始打來打去 追來追去 直到姨丈下一次喝止我們
大人們總是邊烤肉邊聊天 隔壁的鄰居也出來烤肉
媽媽總喜歡要我在二阿姨姨丈面前唱歌
小時候的我只顧著玩 總是沒在注意媽媽說的話
常常烤到很晚很晚了 我們三個小蘿蔔頭也累癱了
二阿姨就會要我們住下來 爸爸媽媽住在和室裡
我跟姊姊都一定要住在地下室
我總愛跟叮咚塞在那小不隆咚的床鋪
整個床 疊滿了我看完和還沒看完的漫畫
零零落落的玩具 還有電玩遙控器
常常半夜翻個身 不是去撞到叮咚
就是壓到硬梆梆的玩具
年復一年 我們家每年的中秋節 聖誕節都是這樣過的
小時候很羨慕叮咚 覺得他們家好有錢 要有什麼有什麼
一堆堆的電動玩具漫畫 家裡有地下室有庭院有巴掌狗跟大大的白鵝
小時候的我真的很羨慕他們
直到有一年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我媽媽生病住院 爸爸要上班又要照顧媽媽
就把我跟姊姊寄宿到二阿姨家 我跟姊姊那時候每天都玩得很開心
每天去學校都有姨丈送 放學姨丈也會開車來接我跟姊姊
回到二阿姨家 我姊姊總是會逼我寫完功課才能去玩
姨丈看到我們這樣 就會叫叮咚學學我們
也許是小時候的我會認床 在二阿姨家我總是睡不太下
每到了早上 往往鬧鐘未響 我就起床了
二阿姨看到我這樣 總是摸摸我的頭 說如果叮咚也像我這樣就好了
害我實在說不出我在家總會賴床的話
每到了假日 就是我們三個玩得最瘋的時候
但是星期日 叮咚總是要去學直排輪 然後去補英文
這時候表姊就會帶我跟姊姊去逛街
記得有一次禮拜六 表姊帶著我跟叮咚還有姊姊去逛公館
那次是我第一次去逛公館 我們還去吃了頂呱呱
去金石堂 去拍大頭貼
那時候的我 一直不知道那裡是公館
直到我第二次去公館 已經是國中的時候了
看到了那家頂呱呱 走進了那家金石堂
小時候的回憶才又鮮明了起來
還有一天晚上 二阿姨跟姨丈還帶著我跟姊姊還有他們一家人
為了去接姨丈那邊的親戚 我們一行人 去凱悅吃飯
小時候的我 只記得凱悅有好多層樓
叮咚又拉著我們在樓層中穿來穿去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了小學某一次的月考
我跟姊姊拿著月考成績單給二阿姨姨丈簽名
小學的我功課雖然沒有姊姊總是第一二名
但老師給我的評語總是乖巧有禮貌 開朗活潑
不知道是我姊的成績 還是我的導師評語
那天晚上叮咚就被姨丈打了
雖然我們不知道叮咚的成績到底如何
但對姨丈卻開始有深深的恐懼
就這樣我們一直住到了暑假
表姊那年剛好要考大學 查分數時我跟姊姊也好玩的湊了上去
我到現在還記得表姊的分數 三百二十一分 因為很好記
二阿姨跟姨丈聽到分數的時候非常的開心
因為聽說表哥前年只考了一百八十幾分
小時候的我們不懂滿分是幾分 也不知道算好還是不好
後來才聽爸爸說那時候三百多分連公立大學都沒有
從那之後 也許是我們家知道了表姊的分數
二阿姨他們家開始和我們家漸漸疏遠了
媽媽也不知道從哪聽來說二阿姨對外宣稱表姊上了公立大學
就這樣直到了我國小要升國中的暑假
我大阿姨的一個養女要嫁人了
所以我們全家都去吃了大阿姨養女的訂婚宴
從那裡聽到了一群親戚的對話
才知道在我出生前 我的爺爺奶奶外婆都已經去世了
只有我的外公 直到我幼稚園才過身
在我還沒出生時 媽媽就要把外公接到家裡奉養
但阿姨不肯 他們說二阿姨認為他們家比我們家富有
卻不肯養外公 而我們家小康卻奉養外公
會被外人說他們不孝 但姨丈又不願奉養阿姨娘家的人
於是他們硬是把外公送去了療養院
還是送去山上偏僻醫護人員不到五位的療養院
也從不讓我媽知道我外公住哪
我媽唯一去看過外公那一次 就是我外公過世的那一次
他們說我外公是因為腦血管破裂才過世的
但我外公卻是從很細很細的腦血管開始破
所以根本沒有頭痛的警兆 只是一直想睡覺
偏偏療養院的醫護人員不多 沒人發現我外公的異狀
因此才會愈拖愈嚴重 直到我外公睡到死了 他們才知道
在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之時 卻沒有一個家人陪在旁邊
是很悲哀的事吧?
一直到了現在 二阿姨那家
表姊她我想是找不到工作吧 因為她讀的是俄文系
表哥我不知道他有沒讀大學 但是他去當兵 卻還沒服完役就退伍了
可能是當兵操得太兇 也許是他從小有沒有抗壓性 他得了嚴重的憂鬱症
而跟我最好年紀也最相近的叮咚 聽說他讀得是私立高中
我很想念他 但我想他應該還是被姨丈逼著要贏過我姊吧
而我二阿姨 前幾年因為腦血管破裂而住院
因為及早發現而未釀成大禍 也許這樣一病 她多少可以了解我外公的感受了吧
至於我姨丈 熱衷於買股票 沒有輸光家產
但也使他們家不再富有
小時候的我 真的很羨慕他們家
現在的我 也真的很羨慕他們家以前的時候
有錢真的很好 但是 好像有錢卻沒有奉養我外公的心
每當我聖誕節 中秋節 總會想起他們家
想念起以前叮咚玩樂的時候
現在看著這一家的興衰起落
我相信 外公外婆對我媽對二阿姨的教育肯定是一樣的
環境不曾改變
改變的 只是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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