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看到的熱那亞和我看到的很不同,因為他是來進修,主辦單位安排他和”同學”們搭巴士或搭船去參觀,並討論有關經濟方面的議題,而我是跟來遊玩,活動範圍在市中心。
原本以為熱那亞不有名,應該不會有旅遊書,結果在出發前兩個星期,在上義大利文課附近的書店竟然被我找到熱那亞的旅遊書。從完全不知道這個城市的存在,到閱讀旅遊書,開始對這個地方有了期待。
這次旅行從一開始就有意外,我們搭計程車到Epinal火車站才被告知,從Epinal到南錫(Nancy)這段TER(地區快速火車)因為社會運動被取消了,旅客必須改搭巴士,而搭巴士比原定時間晚一個小時才會到南錫。我們到南錫後要接TGV(高速火車)到巴黎,晚一個小時就搭不到往巴黎的TGV了,更何況之後還要到機場搭飛機。艾力克當機立斷,要我和他拉著行李到他辦公室取車,到了辦公室,他找到一位住在南錫的同仁,讓他提早下班,開車載我們到南錫趕火車。我們一路趕趕趕,到了南錫火車站附近,為了避免紅燈,我們提早下車,拉著行李在街上用跑的,我跑得喘不過氣來,對前面的艾力克大叫,還有十分鐘,還有十分鐘,他才稍微慢下來等等我。及時搭上火車真是鬆了一口氣,好一個驚險刺激的開始。
到了巴黎後搭計程車到戴高樂機場,在機場艾力克開始遇見進修學程的”同學”們,本來艾力克對我說,說不定會有其他帶眷屬的同學,這樣我就能和他們一起探訪熱那亞,結果我是唯一的眷屬。這樣也好,一個人玩比較自由,而且我有旅遊書,不怕。
飛機快到熱那亞時開始降低高度,突然一陣猛烈的左右搖晃,我差點尖叫出來,之後我緊拉著艾力克的手,一直到飛機平安著地。巨烈搖晃後沒一會兒,一位熟男空服員從中間通道走來,我看見他的臉上帶著微笑,想必是為了安定人心。一般巴黎飛台北的大飛機比較穩,這種搭載一百多人飛歐陸的中型飛機蠻晃的,而且容易耳鳴。我搭飛機一向要吃暈機藥,天生不是旅行的命,完全靠意志力和想旅行的欲望克服。
到達熱那亞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艾力克進修的主辦單位派了巴士載我們進位於市區的旅館,經過一天搭車搭火車搭飛機的奔波,終於可以洗個舒服的澡睡個好覺。旅館地點很好,房間也很大很舒適,只不過房間號碼是404,不只位於四樓,號碼還是台灣人認為不吉利的四,就當是負負得正吧。
第二天早上在旅館吃過早餐,向櫃台人員問過路後,就開始出去探索,先去聖羅倫佐教堂(San Lorenzo),接著到隔壁的公爵宮(Palazzo Ducale)看了兩個展覽—德國表現主義畫展和August Sander的肖像攝影展。中午在附近的餐廳外看菜單,選了一家義大利餐廳,點了個當日鮮魚,結果上來,兩片沙拉上鋪了像是冷凍疏菜加熱的少許紅蘿蔔和黃瓜,最上面擺了一片不大的煎魚,很平常的口味,要價18歐元,根本吃不飽,不想在他們家吃甜點,結賬後到隔壁的中國餐廳喝了兩碗餛飩湯和酸辣湯,味道和材料很普通,但有了飽足感,並解了些許鄉愁。
在熱那亞幾天吃的其實很不出色,食物作法和味道不是很精緻,有照旅遊書上推薦的餐廳去吃,也是so so。反而是有一天中午,在一家小店外帶了炸蝦、炸花枝圈、炸小魚和薯條,回旅館鋪在床上邊吃邊看電視,不貴又吃得很過癮。最誇張的是離開熱那亞前的午餐,我在旅館斜對面的一家餐廳點了海鮮湯(菜單上寫Seafood Soup),看起來很古意的中年待者還用手比拿湯匙舀湯喝的樣子,結果端上一盆淡菜加蛤仔,我看了傻眼,問待者,他說湯在下面,拿湯匙給我,要我舀。我撥開淡菜看到最下面還鋪了厚厚一層麵包,僅有的一點湯汁都浸在麵包裏,必也必不出來啊,名不符實,有受騙的感覺。
第三天早上去Renzo
Piano設計的水族館參觀。Renzo
Piano出生於熱那亞,是世界聞名的義大利建築師,巴黎龐畢度中心的共同創作者,我第二天在一家書店看到一本介紹他作品的大塊頭專書。在門口要買票時,遇到一名黑人拿了一條彩色棉線編織的細手環給我,說,不用錢,這是來自非洲的幸運。我有著在巴黎生活過的警覺心,硬是堅持把手環還給他。在水族館內看海豚時,旁邊有四個中國女孩輪流跟海豚拍照,嘰嘰喳喳地說,看上面,頭側一點。過一會兒,其中一個拿了相機過來,用英文請我幫她們拍照,接著用中文說,你是中國人嗎?我說,不,我是台灣人。拍好合照後,她們看了相片很開心,說,這是我們這次出來玩的第一張合照呢,又一陣嘰嘰喳喳。
水族館的海豚可能是生活太無聊了,不斷地用嘴巴咬一個塑膠充氣玩具,塞到下腹部,露出生殖器官,海豚自慰自嗨的一幕就在眾目睽睽下上演,還好我沒有小孩,要不然可不知要怎麼向他解釋呢。
這次來義大利,我號稱學了三年的義大利文幾乎沒有派上用場,多是用英文和法文溝通,一方面老師的教法太偏重文法,另一方面自己也不用功,回來要好好反省加強。好像只有在買冰淇淋時全程用義大利文,可是這樣艾力克也會啊,他可沒有學了三年義大利文。我在公爵宮旁的一家店發現了哈蜜瓜口味的冰淇淋,一吃就愛上了,那幾天天氣熱,有時還一天吃兩次冰淇淋,吃到爽。
第三天下午想去參觀紅宮(Palazzo
Rosso)欣賞畫作,買票時被告知紅宮、白宮(Palazzo Bianco)和杜希宮(Palazzo Tursi)是聯票,一張票可以參觀三個宮,才九歐元,也不貴,就買了。進了這三宮,見識到我多年參觀美術館前所未有的奇異現象,一是工作人員比參觀者還多,二是動線標示非常不清楚,可以說根本沒有,不過沒關係,每個角落都有工作人員指示該往那裏看,而且他們說完後,還會在那裏等你看完,不是沒有壓力。甚至我有一個地方還沒看完,他們就說那裏沒什麼好看的,馬上引導我去搭電梯,還幫我按樓層。第二次被引去搭電梯時,那位工作人員問我要不要看全景(Panorama),我說好,他用鑰匙轉了電梯面板,陪我搭到頂樓,我出了電梯,他還告訴我,我可以再爬上最高點,他在電梯門口等我。我爬上高點,趕緊拍了幾張照片,不好意思讓人家久等,就下來了。
參觀白宮的時候,我想進一個展覽室,一位女性工作人員說不能進去,她用義大利文解釋說,你按照路線參觀就自然會進到這個展覽室,她說得很快,我竟聽得懂,哈哈,好開心。在白宮和杜希宮看到工作人員閒閒沒事幹,大聲講起行動電話,參觀美術館前所未見奇異現象又添一椿。參觀杜希宮時,我沿著空蕩展室觀看,走到一個門後,拉了一下門似乎是關著的,所以我隨原路走回去,走到入口那間展室時,兩個工作人員還在大聲說話,他們看到我,急忙跟我說,我應該要繼續走,最後看到一個大雕像,從另外一個出口出去才對。看他們那麼熱心,我只好又再走回以為是緊閉的門,推了推,進了另一個展室,也依照指示的看到了大雕像。義大利人有一種大剌剌的熱情。我第二天走在街上還遇到開電梯鑰匙帶我上頂樓看全景的那位先生,我看著他微笑,他認出我,對我說日安。
艾力克白天上進修學程,晚上和我一起吃飯,夏天天暗得晚,我們還有時間到處逛逛,這樣半單獨旅行的機會很好,有助於恢復我獨自旅行的信心。我在2006和2007年曾自己一個人去維也納和馬德里,維也納之行很順利,對維也納留下美好印象。去馬德里時,吃壞肚子,上吐下瀉得非常嚴重,最後幾乎是爬著回巴黎。被那次經驗嚇到了,從此不敢單獨旅行。
這次行前和好友Loulou在臉書上聊到熱那亞,她去過一次,說是和基隆或馬賽的感覺很像,走在路上不是很有安全感。我想會感覺有點亂,可能是港口邊有不少有色人種,我住過聖德尼,那裏很多黑人,所以我還蠻自在的,一個人在路上走也不害怕。
發現義大利有兩樣法國沒有的東西,一是香菸自動販賣機,購買時要先插入證件,證明已滿十八歲才可購買。另一樣是行人號誌燈除了紅綠之外,還有黃燈,告訴行人就要變紅燈了,得快快走。
在熱那亞的最後一天,其實主要景點我已經都去過了,有些路段還繞過了三、四次,天氣熱,躲進港口旁一家有空調的書店,一待待了快兩個鐘頭,買了除了語言學習書之外的第一本義大利文書,帥帥的男店員告訴我這本書的出版社正在促銷,打七五折,還送了我一張書籤。
我們搭飛機回到巴黎已經沒有往Epinal的火車了,所以我們在巴黎住一晚,艾力克故意把旅館訂在巴士底,因為那是我們住過的區。晚上去吃一家有著好吃的皮蛋豆腐和煎餃的中國餐廳,又跑去吃了義大利冰淇淋Amorino,發現他們的百香果口味非常棒。逛到孚日廣場,看看櫥窗內的藝術品,就回旅館休息了。第二天和朋友強馬克和安瑪麗吃中飯,我還約到了好幾年沒見的好友怡璇,第一次見到她的兒子小尼,我們去我在巴黎最喜歡的中國餐廳吃烤鴨,由我負責點菜,大家共享,和好朋友相聚總是很開心,同享美食更是錦上添花。
我發現像這樣的自助旅行,只要五天左右我就很累了,而且我行程並沒有排很滿,中午吃過飯都還有回旅館睡午覺,體力越來越不好,要趁真正老喀喀之前,多去走走。征服熱那亞,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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