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一處是安居之所。昨晚我篤信基督教的朋友,這麼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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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走了山路一遭。
已經個把禮拜不能走山路上班,每天在另一條上班的路上,跟許多起早趕晚的上班族一起爭先,好像比較符合這個都市叢林的生活方式,但我就是不習慣。
我要的快是自己想快就快,完全操之在我的快﹔而不是與人一較長短,分出高低上下的那種積極。
就是不想受制於人,不想由他人來決定我命運的那種不認命。
每天陷在車陣當中,讓我的精神遭到相當的壓力。我還是適合在山路的蜿蜒中前進。至少,那兒的車每天碰到的不到10部,有些還都已經撞出心得,知道哪裡,何時要小心可能有哪部車會竄出來,雖然叢林,卻只要靠直覺做事即可。
我果真是不合適都市的,在搬離市區6年後,我終於深深體認到自己身上的DNA,RNA竟然被環境給徹底改變。這應該是史上最快速的進化論。沒有優勝劣敗,只有習慣與否。
車子行經土石流災區時,震撼二字事實上是不足以形容心中的感動。幾乎人高的石塊,就這樣怵目驚心的落在任何不可能的點上。身上拿著的是辦公室的數位相機,可是我按不下快門,我無法那樣冷靜的,或是冷血的拍下現場。
春天時分,盛開著杏花桃花櫻花的小山坡,不見了!
本來植著樹的整片山坡,現在成了渠道,一條條土石奔流的渠道﹔
曾經圍過現場的黃塑膠條,散落在那些建築物主體已不見的鋼筋上﹔
那個雨勢磅礡夜裡的現場,我不敢想像有多少人的吶喊被流過的土石流聲掩蓋。本來走在山路裡,只能看到遠處的陽光,現在一下子亮的讓人很不舒服,眼睛被刺的流起眼淚來。
原先那幾個一路下來,盡被綠樹擋著的坡道,竟然可以遠望到八里那頭的西濱道路﹔淡海沙崙的海,盡落入眼底﹔海色如此多媚,可我懷念那鬱鬱蒼蒼整眼的綠。
怎麼國畫裡留白的藝術,我無法心領神會。
我就是不習慣這整片空得發亮的坡地﹔更不習慣傾圯坡地上方覆著的藍白條紋塑膠布,藍白只合該在天上,海上,不該在這原來被綠蔭遮著,處處顯得侷促的山坡上啊!
抬眼再看一眼那遠方海岸,怎地,第一次我不喜歡看見海。
不喜歡在這個山上,看見海。
-- 2001-09-14 07:51:18 --
photo:照片是去年象神颱風後,石門鄉老梅附近的青山瀑布旁的土石流現場。與這次淡水興福寮地區的土石流相比,彷若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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