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回來了,好像過兩天就回加州,妳想不想見他。小娟這樣問我。
行李才剛搬上屋子﹔從池上一路參觀布農部落,史前文化博物館過來,預期應當很快經過南迴公路回到高雄,卻因為幾次跟在大卡車後無法超前,竟然開了將近四小時,人還在眩呢,這問題不太好回答!
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待會兒就跟他聯絡,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二十幾年不見,見見也好,可是如果沒見到面也不怎樣。這樣回了小娟。欸,我這趟出來專見老朋友,在花蓮,阿華約了阿琇一起吃飯,也是20年沒見!
好啊,那我打電話給他囉!
等等,妳跟他約吃飯時,別說我人在高雄。
為什麼?
沒什麼,只是嚇嚇他罷了。
***
小羅和滿以及小娟的姊姊們都是成大的天主教學生,搞不清啥原因延畢一年,正好與我同年到小島,我教書,他服兵役。滿到澎湖玩時找他,就這樣與他相識。反正生活也無聊,他放假時自然打電話約我出來當嚮導。澎湖山水留下不少我們的腳印。
那個年頭既沒e-mail,也沒啥BB扣,大哥大,雖然同在小島,每週見面,也還以書信往來。人呢,見面點頭倒好,可是果真相處密切起來,都有自己的問題,他的脾氣倔,我要強,忘了為啥問題,兩人激辯起來,不但見面吵,還認認真真的寫信吵來吵去吵了一個多月。
直到我離開澎湖到台南教書,他來了一封信,信裡用了聖經裡的一句話:”為什麼你只看見你兄弟眼中的木屑,而對自己眼中的大樑竟不理會呢?”做結尾。看得我火冒三丈,懶得再回他信,滿幾次問我們之間發生啥事,我不願再提,他也沒說,服完兵役,他改變了原來打算在國內先念研究所的念頭,出國去了。
幾次到美國旅遊,不時還會從滿的口中聽到他的消息:結婚了﹔有了小子﹔定居加州。沒想到,一晃眼都過了二十幾年,氣早消了,就算當初是場誤會也已不再重要。但是,真要見面,要說些什麼呢!
生命中這樣來來去去的朋友,多如過江之鯽。熱情是我給初見面朋友的第一印象,可是繼之的孤僻,想得太多,也是我的一部份。不要希望我去更改什麼,就算要改,也得是我心甘情願做的。我想這就是我﹔多年不變的我。
有人以緣分論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能聚首,且惜好緣。至於無緣再當朋友的人,過客也曾是朋友,不是嗎!
***
電話關機了,我明早上班再跟他聯絡。我想都這麼久了,見見面應該沒關係的。
一邊拖著地,一面看看小娟,沒再問她知道些什麼。說實話,就算我,就算過客他,也一樣不清楚曾經發生過什麼!
photo:花蓮馬太鞍荷花開的正盛﹔可惜荷葉不知何因,焦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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