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手從小是個孤兒
一個性格孤僻的老人收養了他
帶他過著四處旅行賣藝維生的流浪生活
老人收養他、教他拉琴不為什麼,只是為了賺錢
比起一個人,帶個小男孩總能吸引路人更多的目光和同情
而更多的目光,代表更多的憐憫和施捨
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城市,做了一遍又一遍的演出
有時他們表演提琴二重奏
有時小提琴手獨自拉琴,老人表演木偶跳舞和變魔術
雖然表演時小提琴手總是面帶微笑,拉著節奏輕快的曲子
但其實心裡並不如外表那麼快樂,因為他知道拉不好的結果是什麼
老人只關心他的曲子練的如何?賺了多少錢?不在乎他心裡怎麼想
小提琴手沒人能交談,唯一傾訴對象是那些懸絲木偶
每次看著老人巧妙地用細線牽動那些木偶做出滑稽的動作時
小提琴手會感覺四肢好像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動起來
彷彿上面繫了很多條線
而他正透過這些看不見的線和木偶們互通心意,就像它們的同類一樣
這天下午,趕了一整天的路的他們在一棵榆樹下做短暫歇息
老人囑咐他看管卸下的行李後,便走向不遠處一間民宅
前方有兩條路,他要確定哪一條可以讓他們在天黑前抵達下一個城鎮,順便打探一些城裡的消息
老人才走近那間民宅,就聽見圍牆裡傳來一陣狗吠和男孩的聲音
小提琴手站起來走到樹的另一邊背靠樹幹坐下,閉上眼睛休息裝做什麼也沒聽見
但隨即他就發覺,有些事並非輕易就能忘記
以前小提琴手在路上遇到小狗會停下來逗牠玩,好奇樹上鳥巢裡的小鳥長多大了
有幾次甚至差點和前來觀看表演的小孩成為朋友
他最久的一次友誼,是和一個牧羊人的小孩及他的狗
幾年前他們在某個山谷的入口相遇
短暫交談後熱情的牧羊人邀他們同行
牧羊人答應分享他的新鮮羊奶而他們則提供音樂娛樂
對老人來說,他得到了羊奶和一些乳酪
對小提琴手來說,他得到更珍貴的東西 - 牧羊人兒子的友誼
在同行的幾天裡,小提琴手和小牧羊人整天玩在一塊,他們的笑鬧聲迴盪在整個山谷
那是小提琴手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幾天
然而流浪藝人和牧羊人旅行的目的原本就不同
一個追逐人煙,一個追逐水草
他們終究要走上命運相歧的道路
大人明白這點,但小孩未必了解
告別總是讓人心碎,尤其是對一個從小缺乏關愛的孩子來說
這些萍水相逢的緣份是他僅能得到的珍貴禮物
起初小提琴手大哭、鬧情緒、生悶氣
但老人對他種種反抗的舉動全都視而不見,更不用說安慰
經過無數次的失望難過之後
小提琴手漸漸明白現實不會為自己改變
隔天太陽升起他們就會像風一樣不留痕跡的離開
除了賞錢,什麼也帶不走
他逐漸關閉他的眼,他的心
除了表演,他藏起自己的笑容,不再哭鬧
就像老人早就預料到的那樣
他要背的行李已經夠多,不需要再徒增心裡的負荷
他失去的已經夠多,沒必要再讓自己多失去什麼
即使他早已習慣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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