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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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鏡下的山本（北野武飾），左臉頰因為顏面麻痺而隱隱抽動。

在日本失勢的黑道大哥，靠著脫幫的兄弟打點逃往美國，踩踏異地街道，有一點兒狼狽，有一點點落寞。或許是疏離的語言，也或許是與母國斷裂的空虛。而這樣的鄉愁多少可以解釋為何山本在美國逐漸坐大之際，開始想女人了，且還必須是個日本女人。

黑道組織是無國界的，只是幾個原則要把握住，首先對敵人要狠：即使對方為表示友善，答應把部分地盤交由山本和弟弟（真木藏人飾，是個帥哥呢）、丹（Omar Epps飾）等一幫人接管，但基於擴大幫派立足當地及保險起見，仍要毫不眨眼地幹掉對方；再來對自家兄弟要以生命相交：自日本追隨山本至美國的加藤（北野武的老班底），為了壯大組織，欲與當地另一已成氣候的日本幫派結盟，不惜在對方頭頭白瀨（加藤雅也飾，也是個帥哥呢）面前舉槍自斃。如此誠心地為兄弟賣命，即便像白瀨這樣的狠角色也要為之動容，自願稱山本一聲大哥，甘為他的手下；第三點：當女人與自己的生命發生衝突時，一定得盡全力保護，卻萬萬不可讓她成為綁手綁腳的罩門。只是只是除了這些黑道火拼、幫派惡鬥，外加強力歌頌男性之間情義等一般黑幫電影的主題，北野武還給了我們觀眾什麼特別的嗎？

我覺得最有趣的部分還是北野武對黑社會兄弟們日常生活的想像。有沒有想過，黑道兄弟不幹架砍人、販毒吸毒和賭博做愛的時候都在做啥呢？打籃球唄！不相信他們也會從事這類形象良好又健康的運動吧！一般的電影場景總是在昏暗的彈子房或是煙霧瀰漫的撞球檯，沒想到加藤竟是在敞亮的組織辦公室架設的籃框下和那些西方大個兒爭球，真真是活力十足引人發噱。

記得我唸高中的時候，每回和同學等公車為了打發無聊就開始數車子，大家先估個量，有人猜30輛小客車過去後公車就來了，有人說50輛機車過去後我們就會等到公車。當時玩歸玩，內心卻有一種再也不會有人比我們更無聊的想法。因此看到山本及丹尼在閒暇時竟然比起走過大門的女人多還是男人多的那一幕，我確實打從心底升起一股親切感，是一種在畢業多年後終於找到同伴的熟悉。

當紙飛機自上而下隨風旋舞落地，站在屋頂敘舊的山本及加藤，他們內心的茫然一如由手中擲落沒有方向的紙飛機，只有不確定的漂泊未來。是了，生活在城市裡的現代人，若是內心舉棋不定不方便去到海邊、湖畔丟小石子，爬上頂樓射隻紙飛機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北野武以一種友善又可親的方式敘述描繪黑道兄弟，試圖挖掘出他們冷酷面孔下的不同風景，但也許就因為這樣反而更能貼近兄弟們的真實人生呢。




Oct.23.2001
永和中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