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8,832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你在電話中問我是否劃到了《香水》(Perfume)電影特映會的座位？
還來不及跟你多說些什麼，手機便因為收訊不良而斷線了。
在接近晚上七點鐘電影即將開演前的那通電話後，我們失聯了。

你的手機隨意擱在客廳的桌上，
猜想螢幕上一定顯示著未接來電，
那是我在返家的路途急著想聽見你的聲音而留下的紀錄；
你的安全帽仍在電視機旁，好好地疊在我的安全帽上，
你的野狼兄也還乖乖地待在7-ELEVEN的門前，
你甚至連一件外套都沒穿就出門了，
一聲不響，沒有留下任何隻字片語。
就好像只是把皮夾塞在屁股後面的口袋，
拎著鑰匙下樓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罐鮮奶，
等等就回來了。

等等你當然沒有回來。

想起你昨晚徒步從頂溪捷運站走回南勢角住處時，
欲哭無淚的表情，
因著寄出國外學校申請書的前夕，
遭遇了你無法向任何人訴說的不順遂。
在我知悉你當晚竟然想連夜步行前往關渡的學校，
我心疼地哄你隔天一早再搭車去。
愈想愈擔心了起來，
但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想你也許和昨天一樣，
心裡不痛快，出去走走路散散心。
於是撐著沉重的眼皮看凌晨重播的「大話新聞」等你回來，
直到睡意將我吞噬。

尚未七點的清晨，我突然從被窩裡驚醒，
依然不見你的蹤影，整個人都慌了。
我不是不知道你跟馬勒(Gustav Mahler)一樣怕死，
但仍忍不住擔心你會傷害自己，
你從來不曾什麼都沒說便徹夜不歸，
開始害怕你是否遭遇不測，
寧願你是生我的氣跟我吵架，
畢竟這是我能夠想像的狀況。

打電話給你爸媽知道你並沒有回南投後，
我開始哭了，你知道的，我是個愛哭鬼。
上班的時候頭重得幾乎無法思考，
妹妹提醒我寫封電子郵件給你，
也許你會去網咖收信。
中餐只喝下一碗湯，
取消了晚上與曦和歐陽在鼎泰豐的難得聚會，
完全失去吃喝玩樂的心思。
晚上歐陽自告奮勇來陪我吃飯，
很努力地逗我開心，
可咀嚼食物時我不斷咬傷自己的下嘴唇，
糟糕的是我完全無法制止我的牙齒。

我無時無刻都在收電子郵件，
只要發現信箱有新郵件，
心跳就開始加速，
直到發現寄件者不是你，
整個人又再度陷入沮喪的情緒。

我多麼期待你會從某個地方捎來明信片，
告訴我一些你的消息，
在緊張地打開信箱之後，
卻都落空了。

你究竟在島國的哪一個角落呢？

打電話去你工作的書店，
才知道你請了兩天的假，
我依此推論你的出走是有計畫的，
也許你往東到了宜蘭，那曾經撫平你情傷的所在，
也許你往南步行到白沙屯見媽祖去了，
也許你住進城市裡豪華的遠企飯店想補償自己，
也許你只是晃到時常混跡的誠品敦南音樂館……
臆想各種可能性安慰自己你是平安無事的。
偶然聽見孫燕姿唱的〈雨天〉，
閉起眼睛練習想像此刻你的心情你的思考脈絡，
想要耐心地貼近你。
你的媽媽找著了你這幾日流浪的蛛絲馬跡，
足以讓我們暫時放下半顆心。

你失蹤的第四天早晨，
我懷疑你是否曾在半夜偷偷回來過，
因為整夜未關機的電腦顯示已經有人在我之前用這台電腦去過我的新聞台，
客廳音響的音量被調大聲了……

我在你的手機留了言，
希望你會聽到。






2006.12.14 南勢角的雨夜
追記上週輾轉反側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