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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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戀人乘著飛機揮別島國的那一個清晨，妳頓覺整個人被挖得空空蕩蕩，腳步輕飄飄的沒了知覺，保重的話語在耳際嗡嗡縈繞，妳坐上自桃園國際機場開往台北的客運，透過模糊的視線凝望窗外，無意識的，世界似乎靜止在不真實的黑洞中，就連夏日的熱浪也彷彿失去了殺傷力。

黑洞裡沒有時間刻度，不能往前，也無法倒退，於是旦復旦兮在戀人贈予妳而他也有一本的「Cheerful Lion小手帳」裡及msn的暱稱上數算、標示戀人離開島國的日數，為每一封寄給戀人的情書編號，買了ㄧ只橡膠木的圓型鬧鐘，其上的時針、分針指向戀人即將久居的紐約時光，即便實施日光節能的四至十月，紐約與台北的時刻在鐘面上並無二致。妳在闃寂黑夜夢著戀人的白日悠光，在早晨醒來親吻戀人夜裡的點點星子，在亮晃晃的午間擁抱戀人的漫漫長夜。隨著時鐘的指針兜圈子，晨昏日夜期待著期待著用skype與戀人的影像說話，雖然無非就是「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ㄧ般的尋常。

成天播放著布魯克納（Anton Bruckner）、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或者是李斯特（Franz Liszt）的樂曲，一再溫習這些琴音及銅管吹奏所保留的關於你們的細細瑣瑣的記憶。這一張一張的CD是戀人出國的前一晚，從他為數眾多的古典唱片中為妳撿選的曲目版本，樂音穿透凝結的時光，妳感覺到戀人無所不在。

妳想妳不能夠在黑洞裡ㄧ直待下去，動不動就淚眼婆娑。妳打起精神和家人朋友吃飯、聊天，與戀人的家人朋友連繫、見面，認真的找工作、做瑜珈，妳仍感覺得到黑洞在心中時大時小伺機想吞沒妳，大笑的時候才驚覺老是蹙著眉頭的自己，表情該有多麼憂傷。

妳受戀人之託，在與大學同學花吃晚餐前，先至誠品書店台大店探望他非常想念的同事們。戀人出國前，妳常去他看顧的書店逛逛晃晃等他下班，現在書店裡依舊人來人往一如戀人離職前的景況，但是妳推開玻璃大門走進來的心情再也不能同從前一樣了。聽到戀人昔日的同事笑談起他的種種，妳感到一陣欣喜，因為他們都曾經與妳的戀人朝夕相處，妳便覺得他們是這樣的可親。之後與花在師大夜市的「林園粗食」用罷晚餐，妳特意繞至戀人愛吃的車輪蛋糕攤子，每回他總是要一個紅豆餡的一個花生餡的，他說車輪餅就只該有這兩種口味的，那些夾著不斷推陳出新的餡料的車輪餅他從不肯嚐一口，妳剛巧趕上買到了最後一個紅豆餡的，還央老闆讓妳拍幾張照片寄給戀人，希望可以稍解他的鄉愁。

想念戀人而無法成眠的夜裡，妳懊惱著沒能更珍惜戀人出國前的時光，緊緊地緊緊地擁抱他。

鍾曉陽說「思念成癖了」，張震嶽唱著「思念是一種病」，妳想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





2007.9.8 凌晨於南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