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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 William 是在 Eric 之後,Jack 之前。
身為外交人員,除了英文,他可以說法文、西班牙文、印度語跟阿拉伯語。在印度住了三年,摩洛哥三年,每年至少去一次法國,他的世界觀很廣,我們有許多東西可聊。
我們都喜歡爵士樂。他喜歡印度男生或是中東男生,我則剛剛開始發現非裔男性的迷人之處。
他也是我電話聊天可以聊最久的一位 – 將近四個小時,我連用中文聊天都沒有聊這麼久過。
第一次見面,約去日本喫茶屋,聊的很愉快。當天下午下了一陣大雷雨,兩人被困在喫茶屋裡頭,又多聊了一個小時;趁著雨勢變小,兩人嘻笑著跑出去,到賣國際書報的書店裡去。
與他在一起,感覺很舒服。沒什麼壓力,又開開心心。
然而一起出去幾次之後,在一次電話裡頭,我這樣跟他說:「既然我們不會成為男朋友,這些話都可以跟你說。」(要講的是跟 Eric 的事情)他有點吃驚,遲疑一秒鐘,說:「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我大笑:「拜託,我還沒從前男友的創傷中走出來,而你再四個月就要去貝魯特了,你覺得可能嗎?」他悶悶的說:「好吧。」
饒是如此,我們中間那曖昧的情愫卻經常縈繞著,尤其當我們一起出去時。一次相約去聽爵士音樂會,他穿件法國風味的襯衫,淡淡的古龍水味,坐在副座,我開車開的有點心猿意馬。他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十分認真的從頭待到尾。結束後室友跟我說:「Will喜歡你。」我有點吃驚,一方面因為 Jack 也在場,他難道真的就這樣表現出來? 另一方面也是我鈍到不行,根本沒有感覺到。
八月時我們見面比較頻繁,因為他八月底就要到黎巴嫩敘職。我們去吃了他推薦的摩洛哥餐廳,他維持一貫笑笑的,叫我吃這個摩洛哥糕點,嚐那個薄荷蜜茶。最後又是他買單;他總不讓我出錢。之後坐在車上,他說:「Where do you want to start?」我愣住。他把 iPod 拿出來才想起來,我要求他帶些他鍾愛的音樂來跟我分享。於是兩個大男人晚上九點多坐在車上,分享一副耳機,開著車內的小燈,幾乎頰靠頰的,聽了近一個小時的爵士樂。
倒數第二次見面,是去吃美式燒烤餐廳。我們從中國政府對外交人員的不尊重以及許多蠻橫惱人行逕,聊到 Frank Sinatra 法蘭克辛那屈,惋惜我們都敬愛的一位爵士樂手 Shirley Horn 年衰病重住院了,談到他欣賞的藝人,評價我喜愛的歌手。餐後到附近的 plaza 逛逛。微微飄著細雨,路邊的擴音器放著爵士樂,夾道的淺淺燈火,過度浪漫,我不敢跟他走的太近。最後到了Barnes and Noble,先到CD與DVD區,兩個人居然在裡面玩起來;因為聊到種族問題,他要我在架上找出以黑人為封面的DVD,我則規定他要找到亞裔面孔的封面。鬧夠了,上樓看書;他要選一些帶出國的書,但選了好久好久,好像故意不選好一本,眼看要錯過最後一班地鐵(因為我要轉車),跟他說我要先走了。臨走前,我們卻約了最後一次見面,要去他家 – 而這頓晚飯原本應該是踐別餐。
認識好幾個月,居然還沒有去過他家。一踏進他家門口,我脫口就說「聯邦政府對你真好」。不是多麼富麗堂皇,但是他從各國帶回來的雕塑、鏡子、圖畫、照片、書本,當然還有許多的CD,把那很不錯的空間佈置的十分有品味。我很想要的Crate and Barrel書架、厚重木質咖啡桌上的印度捲軸、鬆軟好躺沙發、藤製飾鏡旁印度老樞的炭筆畫像,牆角擺著破舊的阿拉伯弔燈、冰箱上並排的摩洛哥燉肉陶盅、鑲金邊的大象刺繡、從地板堆到天花板的書、還有我冷了他拿過來給我披的猩紅色throw。我們一起看著「Newport Jazz Festival 1958」的珍貴錄影,然後一些更早期,絕版的爵士歌手演唱畫面。點了很不道地的中國菜來吃,在他那很有味道的石桌上用餐,聊天,喝他從摩洛哥帶回來的茶葉。當然,美妙的爵士樂唱片一張放過一張,一首換過一首。
在他房間看錄影帶時(有些老的影像資料只有錄影帶,而錄影機在房間),也沒地方,就順勢躺在他床上;他拉了兩個枕頭枕在我下方,讓我舒服些。看著、聊著,兩人有點小玩起來。他藉機抓我的頭,搔我癢,躺在我身旁。
晚上十一點多,太晚了我真的要回家了,而且再不回家 Jack 可能也要問了。我問他,今晚聽了這麼多優美的音樂,之後或許好久好久見不到面,最後一首歌,他要送我什麼?
他思索一下,在架上挑了一張唱片,放進 Bose 的CD唱盤裡頭,一九四○年代的華爾茲弦樂悠揚洩出,Jo Stafford 溫溫暖暖的歌聲唱著〈Long ago(and far away)〉:
Long ago and far away,
I dreamed a dream one day,
And now that dream is here beside me。
Long the skies were overcast,
But now the clouds have passed。
You’re here at last!
Chills run up and down my spine,
Aladdin’s Lamp is mine,
The dream I dreamed was not denied me。
Just one look and then I knew,
That all I longed for,Long ago was you.
我眼眶濕了,忽然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他抱著我,跟我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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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搭飛機的當天下午,我們還講了數十分鐘的電話。他保證他安頓下來之後,會跟我連絡。前幾天我寫了E-mail問候他,他回我一封好長的信,跟我說他的近況,工作、生活等等,並且說等他買了國際電話卡,就可以打電話給我。原本他有要我打給他,但我不知道從這邊打去美國使館會不會很奇怪,所以還是要他打給我。
我們互相欽慕著,卻始終什麼也沒做。或許他要把心意藏入貝魯特的古蹟,亦或我把沒說的話講進轉紅的秋葉之中。
In the mood fo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