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三、二、一、零!!!」
一群人坐在沙發上,跟著電視裡的美女主播一起激動倒數,就像其他各個地方、跟他們一樣聚在電視機前的人們相同,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真正期待著什麼。
就在72小時前,相信的人已經全都逃到他們的"方舟"裡,也一樣守著電視,希望能夠看見末日來臨的証明。
經過大約五分鐘的靜默,美女主播打破沉默,專業的開始播報:「好的,目前為止還沒有超級地震、巨大火山爆發或者是超強颶風的消息,請大家繼續鎖定圈視,我們將為您提供最快速最準確的報導。」
「幹,連個屁都沒放。」「攏係豪洨欸辣。」「不一定喔,搞不好只是剛開始而已。」
阿牧悠閒的躺在沙發上,看著眼前這群朋友,他們雖然人笨了點,心地倒是不壞。心知他們不是真心期待末日來臨,讓未來在這一天終結,讓所有對明天的期待消失,而只是單純的大眾心裡,跟著湊熱鬧罷了。
與這樣的他們比起來,自己反倒是個應該獨自迎接末日的惡人才對。
「欸阿牧,差不多了喔,我早上還要上班耶。」一個女人走下樓來。
「幹你們太吵了啦。」其實她是只要想睡,就算世界末日都叫不醒的人,阿牧還是乖乖的配合演出。
「大姐不好意思。」「姐阿拍謝啦。」「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回去了。」
把人送走後,阿牧跟瑞姊一起收拾客廳。
「欸姊,你會希望世界末日來臨嗎?」
「不希望。老娘還沒活夠呢,要來也要等老娘跟小敏死了再說。」頭不抬手沒停,瑞姊的回答倒是在阿牧的意料之中,倒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不過如果真的要來,我希望不要是世界末日。」瑞姊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遠方,「只要是人類末日就夠了。」
「睏啦。」收拾完畢,瑞姊消失在小階梯上。
阿牧呆呆的站在原地。是錯覺嗎?一向率直爽朗的瑞姊,怎麼會有那樣複雜的眼神?
「害呀。」看到自以為熟悉的人露出他完全不了解,甚至不曾察覺的一面,阿牧知道自己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無盡的黑暗天空,不是黑夜,但也不是白天,甚至不是天空。
在上空緩慢流動的東西是什麼呢?一定不是悠閒的雲,它彷彿某種軟體生物一般,匍匐蔓延的覆蓋整個天空,而且仍在繼續運動,想要覆蓋更大片的天空。
喔對了,這裡沒有天空,但是人對位於自己頭上,不管怎麼樣都觸摸不到的空間稱之為什麼呢?那個詞...
「天空吧。不然太空也不錯。」
阿牧轉過頭,看著聲音的來源。不驚訝。那東西四腳着地,背上有著巨大的七彩翅膀,腰間掛著裝飾精美的武士刀,正咧開嘴向他露出殺傷力不亞於武士刀的美麗長牙。
不必驚訝,不去看翅膀跟武士刀的話,就可以輕鬆看出眼前是名為狼的生物。不必害怕,即使他只是站著,阿牧180幾的身高只能勉強頂到他的下巴。
沒錯,這個地方不需要情感,不需要理智,盡情的感受就好了。
「你挺不錯的,比起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好溝通多了。」聲音開口了,雖然它那亮的發光的牙齒動也不動,聲音還是傳遍整個空間。
「......」
「看來你沒有搞清楚狀況。」聲音透露出無奈。
「托夢嗎?」
聲音笑了。雖然他的身體仍舊一動也不動,阿牧仍舊可以感受到它傳出類似笑的情感。「沒錯,快沒時間了,直接切入主題吧。」
雙眼察覺微弱的光,阿牧發現頭頂上那濃稠流動的物體覆蓋的範圍正逐漸縮小,而在視野的邊緣能看見上面射下來的白色光芒。
「你們相當的期待世界末日,所以我來這裡實現你們的願望。不過人類的願望要由人類來承受。選擇吧,是要迎接世界末日呢,還是維持現狀?」
「你是誰?」
「我是神,這麼說比較好理解,不過我不是神,只是有能力之物。」
「神存在嗎?」
「你說呢?對你們來說這個問題太難理解,應該先自問,你們的神是什麼。」
「我們的神?」
「這就是所謂的哲學嗎?我能理解你們渴望進化的心,不過我們可沒有時間喝茶聊天了。」聲音指了指上空。即使他沒有手指。
阿牧抬頭,匍匐蔓延之物雖然不再縮小,卻越來越稀薄,也因為這樣,能夠看見一個浮在天空的巨大香柱。已經燒的剩下一點點了。
「只有人類承受的願望,是指人類末日嗎?」
「沒錯。」
「我的選擇....」
「哥早安。」小敏揉著眼睛,出現在浴室門口。
「找安。」阿牧嘴裡咬著牙刷往旁邊讓出一個位子,方便小敏梳洗。
「哥我昨天做了一個夢耶。」小敏一邊把牙膏擠到牙刷上一邊說。
「速喔,什麼夢?」
「我夢見爸跟媽...」阿牧心中一跳,從鏡子裡觀察小敏的表情。不過小敏沒什麼異狀,把牙刷放進嘴裡。「還有你跟瑞姊。」
「速喔。」
「唰唰唰唰唰。」小敏不說話了,專心對著鏡子照顧她那嘴可愛的白牙。
阿牧在心中微笑著(因為嘴裡含著牙刷),梳洗完畢後先走出浴室。
桌上放著瑞姊買回來的早餐和看到一半的報紙,阿牧隨手拿起一個漢堡,把報紙翻到頭版。
世界末日 天大笑話?
斗大的八個字衝進阿牧眼裡,內容不外乎是萬眾期待的世界末日不知道是睡過頭還是交通顛峰沒有準時來到,附上一些專家說法,跟一些早年世界末日預言落空的案例。
翻過去,又是關於世界末日的報導,這次則是專家推測世界末日可能會發生什麼事的說明。再翻頁,也是世界末日,敘述因為這個預言對世界的經濟、局勢等等造成的影響。再翻頁,還是世界末日,報導世界各地相信的人們做了什麼保命措施。
阿牧把報紙丟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各個新聞台都空出大部分的畫面追蹤世界各地的情況,一點小地震小颱風就被預測成即將變成世界末日的大災難。
阿牧只好追著下方跑來跑去的跑馬燈。
小敏把報紙撿回來,按照瑞姊的良好家教把娛樂跟社會版丟掉,吃著土司玩起數獨跟成語接龍。
阿牧啃完漢堡,一看差不多是小敏的上學時間了,而小敏也把數獨跟成語接龍完成,正在看報紙上世界末日的可能成因。
「你看的懂阿?」阿牧看著報紙上密密麻麻的字以及彷彿處處刻著暗號的圖,問道。
「看不懂。」
「......」這些東西大部分是從網路上複製貼上來的,沒有根據,更別說考證了。
「我去學校再問老師。」小敏說著打算把報紙收進書包裡。
「啊!不用了,不要麻煩老師。晚上我再解釋給你聽。」阿牧趕緊搶過阻止小敏,他可不希望小敏現在的導師又像她四年級的導師一樣,晚上打電話過來。
那通電話是瑞姊接的,阿牧則是坐在旁邊看電視。不過聽著瑞姊從原本是是嗯嗯到開始安慰老師之後也知道事情不簡單。
「簡單說,導師說小敏是很特別的孩子,要我們多多注意她。導師自己因為還要管教其他的學生已經分身乏術了。」對阿牧說話的口氣變的正經八百,看來不是件小事。
「好!謝謝哥。」看著小敏滿面的笑容,阿牧盤算著要不要翹掉早上的課,好好研究一下這篇該死的報導。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阿牧拿起遙控器準備關掉電視,下方一排跑馬燈吸引了他的注意。
"神秘現象 今天許多人睡醒之後都聲稱昨天做了一個夢,夢中有某個物體叫他們選擇世界的未來。但是沒有人記得自己選擇了哪一個未來。
「哥?」小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阿牧關掉電視,拿起鑰匙出門了。
「你昨天晚上有做夢嗎」FB的網頁跳出訊息。
阿牧旁邊放著報紙,電腦開了好幾個視窗,準備著晚上小敏出的功課。「什麼夢?」
「你沒看新聞喔」
「就那個全世界的人都一樣的夢阿」
「是劇情差不多的夢吧。」
「差不多啦」
「你記得你選哪一個嗎」
「你昨晚有做夢嗎」又一個人傳了同樣的訊息給他。
剛開始阿牧還很有耐心的應付他們,但是越來越多人丟過來同樣的問題,阿牧最後直接開一個粉絲團,把他們丟進去以後關掉FB,專心準備小敏的功課了。
晚餐吃飽後阿牧開始跟小敏討論起今天的功課,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小敏才總算完全理解。
「呵~阿。」盡力伸展身體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折騰了一整天,阿牧也累了。
「哥晚安。」盥洗完畢的小敏打了個招呼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阿牧則是直接就躺到床上進入了夢鄉。
「怎麼又是這個夢....」
漫延了整個天空的濃稠物體與一望無際的黑暗,這個場景跟昨天做過的夢簡直一模一樣。
阿牧環視周圍,試著尋找昨天出現的那隻狼的蹤影,但最後只看到一個公園裡上面刻有棋盤的石桌跟石椅,以及在石桌另一面,跟他同樣一臉疑惑的人。
「來吧,分出勝負吧。」聲音憑空出現了。阿牧還可以聽到另一種語言,應該也是聲音發出來的。
同時阿牧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坐在石桌的一端,跟那個人面對面坐著。正好可以看見那金髮碧眼,輪廓深刻的外表。
「分出勝負是什麼意思?」那隻奇怪的狼沒有出現,阿牧只好對著天空大喊,感覺不這樣大喊聲音就聽不見。
對面的人也跟阿牧一樣對著天空大喊,只不過用的是自己的語言,阿牧連一個熟悉的音節都聽不出來。
「你們是做了不同選擇的兩個人,因為你們的願望完全背道而馳,根據你們的傳統應該要讓你們互相廝殺。不過為了公平性,我決定採取不同的方式。」
石桌上已經擺好了軍棋,看來所謂的不同方式就是這個。
「他會玩嗎?」阿牧看著對方提出這個疑問,如果是西洋棋那還說得過去,可是現在桌上擺的可是中國的軍棋。
「他是象棋社的,不管國際象棋、中國象棋還是日本象棋他都會下。」
『話都是你在說。』阿牧狐疑的做了簡單得測試,他把手朝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對方立刻把砲移動到帥的前方。
「還真的會下。」阿牧嘟囊著,也移動了自己的棋子。
「喂,我們分出勝負之後會怎麼樣?」阿牧對聲音說。
「What?」對面的人以為是在對自己說,抬起頭來問道。
「呃...說英文?呃...I speak to the voice.」"我是在跟那個聲音說話"為了怕對方不了解,阿牧還伸手指了指天空。
「Oh.」對方低下頭,移動車吃了阿牧的馬。
「哇靠,還真不留情。」
「What?」對方又抬起頭。
「呃...呃...no thing.」第一次跟外國人對話竟然是在夢中,毫無準備下阿牧也顧不得有沒有說錯了。
緩解了對方的攻勢後,阿牧為了怕對方誤會,特地仰著頭對著天空說:「喂,我們分出勝負後會怎麼樣?」
聲音沒有回答。對方卻對阿牧說了一連串的話,阿牧一個字都沒聽懂,但還是勉強聽的出他說的是英文。
「Sorry,my English is very bad.」向對方說明自己的英文很差之後,阿牧發現他又開始在組織攻勢,雖然她的技術不怎麼樣,但在情況尚未明瞭以前,阿牧還不打算痛下殺手,因為他心中一直有股沉重的感覺壓在心頭,在弄不清楚狀況前還是不要太躁進比較好。
但是在怎麼拖還是會有分出勝負的時候,對方雖然一直想找話攀談,但都被阿牧含糊過去了。尤其發現阿牧一直在拖延時,他似乎有點生氣,應該是覺得被小看了吧,走法開始趨向一換一的同歸於盡走法。
一開始被搞的有點手忙腳亂,阿牧很快重整旗鼓,沒幾步就封死了對方。「將軍。Checkmate.」
對方仔細看著棋盤一陣子,聳了聳肩說:「I lose.」
然後就好像突然斷線的人偶般全身一攤趴在棋盤上,把棋子都弄亂了。
「喂!你沒事吧?喂!」不自然的舉動讓阿牧心中那股不安感更加強烈,他把對方放倒在地上,做了幾個檢查。
沒有意識、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沒有呼吸、沒有脈搏也沒有心跳,他死了。
雖然這是在夢中,但阿牧清楚的知道,在這個瞬間,這個世界的某處,有一條生命消失了。
「或者說是意識跟肉體分離了。」聲音再度出現。
阿牧看著眼前倒在地上,剛剛還是會呼吸、會移動的人,突然一點癥兆都沒有的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腦袋裡被這種思緒充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一個念頭在混亂的腦中不斷出現,「這不是單純的夢。可是他是怎麼在夢中殺死這個人的?」
「不,是你殺了他。」聲音說,沒有抑揚頓挫,既不是在反駁,也不是在指責,感覺不到一絲感情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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