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youtu.be/YZ9OAUO_Wl4?si=k_RxmaEi-H3bRK3r
等女服務轉身離開後,我跟楊書棣說:「Okay,直接說吧。」
「說什麼?」楊書棣訝異的問。
「這位先生,不瞞你說,我到底是在筆林字彈中從層層死傷裡有幸爬出來的倖存者,在我們的寫作世界裏跟同伴共進午餐不是叫一般的午餐,是名為工作午餐,同理,跟同伴一起喝咖啡…」
「叫工作咖啡。可是我們現在是在鬆餅店啊。」楊書棣像搶著頭香的說。
「我要說的重點是,你想從今晚得到什麼,說出來吧。」就算我還沒完全脫離被酒精的影響,我還是回到了我有話直說的不假顏色。面對現實吧,我知道當年我在他臉書留下的不善短訊是我不對,這是我欠他的。今晚我就連本帶利還給他。
楊書棣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他只是看著女服務為另外的客人倒著熱騰騰的咖啡。
「媽的!你!說!不!說!」今晚我已對楊書棣的無事獻殷勤感到極之不耐煩加上自己那個又要即將來臨,經我這麼一喝,坐附近正在用餐的不用說,就是正給客人倒著咖啡的女服務都嚇得手一抖,差點自己的圍裙當成是客人的咖啡杯。
不知道楊書棣是定力過人還是裝瘋賣傻,被我這麼吆喝,他原來看著女服務的雙眼變成佈滿憂鬱的朝我看了過來。因為我的職業跟演藝界的演員都有不多不少的接觸,有時我會跑去片場湊熱鬧看演戲到底是什麼一回學問,所以我對演員的演技是落過心機去揣摩的,現在楊書棣眼裏處處透露著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跟我攤牌的那種憂鬱。那麼他到底要說什麼我沒法知道,反正這人就是有話要說又不知怎麼開口說的坐在那裡看著我。「OK,你慢慢去想要不要跟我說又或是你根本沒什麼要跟我說,都好,你慢來,我餓了。」說完我刀叉齊下開始有系統的祭忌從機場回家到現在粒米未進的五臟。
「其實我是有跟你提起過的。」楊書棣坐在原封不動的美味前忽然幽幽的說。
正回味著沾了半生蛋黃白吐司的甘甜,在我聽到楊書棣說那句「其實我是有跟你提起過。」,我當場停了下來。「楊書棣!聽你這麼說來好像我跟你每天每分鐘都在說著綿綿細語似的,我跟你說,我跟你從我認識到高中畢業一起說話的時間總和不超過十七個小時。那麼在這十七個小時內的對談中起碼又有九成的對話都是有的沒有的閒聊!加上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你要我立馬重播每一段對話?你以為我是神?」
「還記得快要畢業前,那天放學後你和我說著對將來的憧憬嗎?」
「No Way!你!」我怎麼會不記得?你跟我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有人說寫故事就跟做算術一樣的去推理,我立即把那天我和楊書棣的對話在記憶的存儲檔裡面提了出來。記得他的父母好像是異離了,他想要一心讀演藝,可是他的爸爸卻希望他能夠繼承他的職業去讀醫科…「No Way!楊書棣,不要告訴我,」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不要告訴你跟我一樣對寫劇本有興趣!」一語中的!楊書棣聽完後眼裏亮起了如釋重負又吃驚的笑意。「原來你也寫劇本!」我來了個漂亮完勝。
「…對,我承認你猜對了。我寫了篇劇本。」
「我就知道!」我有點嫵媚的笑著。
「我,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很忙,我不需要你浪費時間為我這個沒有任何下筆千言天份的做任何改更或是提供評論什麼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幫忙介紹一下可以給我一些意見,我可以用電郵的方式跟他們聯絡…那樣就省回大家一來一回的時間。」
「是關於什麼的?你有帶在身邊?」我知道每個渴望能成為寫手的人都會隨身帶著他們的手稿以備隨時補充和更新意外想出來的故事情節。
楊書棣沒有讓我失望,壓低聲音,態度誠懇又膽怯的說:「手稿有帶在車裡。這算是我第一次認真的寫,不知道寫的好還是壞,大概會被批得體無完膚也不定。」
我翻著白眼,喝了口濃濃的咖啡,笑著說:「如果你真打算要在由自大狂和妄想症瘋子組成的寫作國度裡生存,你首先就要學會當一個自大狂和充滿奇形怪狀想法的瘋子厚顏無恥,無時無刻的去兜售你的作品,以你現在這個謹小慎微的心態,你永遠沒有聽眾。」
「有那麼嚴重?聽來好像要出賣色相的感覺。」楊書棣眼中既好奇又可憐的神態讓我看到當年我剛出道的時候被前輩訓得灰頭灰面的畫面。
「一半一半吧。」我有點於心不忍。「最重要的就是你肯吞下那些永無止境的挑剔和無下限的頤指氣使飛揚跋扈。」
「不瞞你說,是你給了我勇氣。」這人侍上的功力更勝歷史人物高力士。楊書棣拋出震撼彈的時候正是我倒著楓糖漿在鬆餅上的時候,我聽了後手一抖幾乎整塊鬆餅就那樣眼白白的陸沉在楓糖漿裏。
「我?」嚇一跳的我還是藏不住不敢置信,我怎會給別人勇氣了?勇氣我自己都不夠用。其實我最大的心願是寫黑幫廝殺然後碰上比兩幫頂級殺手更厲害的人工高智能殺手出面的挑戰,兩幫殺手化敵為友後一起要找出背後主謀跟智能殺手來個魚死網破。我是萬萬沒想到黑幫廝殺寫不成卻寫了篇充滿富家千金公子們在校裏過著吸毒,未成年酗酒,肆意性交,火爆幫派暴力的各種敗絮其中的頹廢墮落。我想要表達的中心主題是到底生命何價。可是卻變成了為了突出自我寧願用身體和靈魂來換取在高中怎樣才能顯得很酷的繆思。
「喬小姐,但是你確確實實的在給著我勇氣。你可能不知道,你寫的那齣戲真的給了我很大的動力。」楊書棣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過我的說。喬小姐,既陌生又帶著點多年不遇後再次見面靦覥的親切。低沉帶磁性會令人昏厥的男聲。在這個外頭狂風暴雨,室內溫暖如春的時刻,楊書棣的溫聲細語帶起了我就要不能自持的暖意。
我放下刀叉,壓下心裡的暖意,一本正經的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答應讀讀你寫的劇本。」
楊書棣聽到我說的話後腰一下子變直了,興奮的說:「真的?我還以為你不會答應呢。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對啦,對啦,別高興得太早,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是有點要暈船的傾向,可是今天只是跟楊書棣恩恩怨怨分別後的首次重遇,加上我還有我的打算。
「這當然,你即管開個條件出來。」楊書棣當即點頭答應。
為什麼,為什麼這人今晚這樣的令我著迷?可不可以不要來這套溫柔攻勢,可不可以讓我記起你對我的背叛?我可不可以不要再跟你瞎扯?不要逼我再次喜歡上你,我這次回來不是尋覓失去的愛念,我這次回來是為了事業能更上層樓而忍辱負重而回來的。可是我知道,以上的都是我給自己的假象,我心田裡對楊書棣的態度已超出了我可以應付的限度。我再次泥足深陷。「別搞錯,我不需要你的錢。」我正了正被滔天大浪打的我昏船不止的聲調,強作清醒的說。
楊書棣側著頭不明就裏的看著我,笑意帶起能讓我醉倒的酒窩似乎在向我表白:「那你要什麼作回報?」
為。
什麼。
你。
這麼。
好看?
瘋了!
「我需要你幫忙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楊書棣笑了,我的心開了。然後以往一起走在夕陽下卿卿我我,我偶爾抬眼偷看他俊俏髮線,在我心底裏面那道已冷卻的火花又冒起了珣麗的火種。
我就是那五彩斑斕撲火的飛蛾!
https://youtu.be/AcjFpMqo7MQ?si=-GvcV9DEl87VPd5T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