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把史圖斯和他的妹妹薇薇殺了後,隔天醒來的鄧特就陷進了無休止的悴惱。連兩天編了個藉口請假在家,他不是因槍傷而帶來的痛楚就是連在藥房購買的止痛藥也無法減輕,因思想過度無間斷的思考而引致的頭部劇痛。他失去了食慾,就算勉強強迫自己進食也因為精神過度緊張引致胃部裡的食物剛吃下去又吐了出來。他唯一賴以維生的就剩下清水。
整件事情比他想像的來得血腥和不可收拾;連帶自己也付出了被自己生疏的手法而槍傷的代價。
滾燙的彈頭滑過他的兩股間。駕車逃離現場的時候傷口的血透過他的外褲連帶也染濕了駕座,還好駕座的質地是仿皮塑膠,在車庫裏面,他只花了很少時間就把上面的血跡清理乾淨。
護理傷口卻又是另一回事。因為傷口的位置是處於沒法清楚看得到的部位,就是站在落地鏡前他也需要彎下身,費勁的透過胯下看往鏡裏才可以看到兩股間的傷口。這樣的姿勢又增加了傷口組織撕裂的痛楚,更顧不上說雅觀的問題。
一回到家,他首先把身上的衣物脫去,用去污劑噴在血跡上,丟進洗衣機裏加入洗衣粉再用冷水泡了三十分鐘,然後開機。
在洗澡間裡用大熱水和肥皂把身體和傷口洗過後,他為傷口塗上消炎膏,再用家庭急救箱裡的簡易紗布蓋上,又因為急救箱裡的藥用膠布不夠,他唯有改用一般的家用維修膠布把傷口上的紗布貼上。又是缺乏準備帶來的後果,只能趴在床上的他在思討。
不只是股間的傷口在困擾著鄧特。從回到家到第二天早上,無論他怎樣變換姿勢,發自頭部的痛讓他幾乎沒法站立或是駕車。請了病假的第二天,他勉強到家附近的Walgreen藥房買了一個比較健全的急救箱和更強藥力的止痛藥和消毒膏。這次他上網查詢了怎麼處理傷口的方法,按照新的包紮方法加上新的藥物,痛,有了一點的減輕。
迷迷糊糊,他在早上醒了過來,是藥力消失後被痛楚弄醒還是別的原因,他完全不願意去面對,只是這次頭疼不再是整個頭部都在痛,而是有所改善的改為只有後腦在痛。還好,這次雙眼不再因痛楚而感到視線模糊的缺乏焦點。還有就是他感到無比的飢餓。
他用趴著的姿勢在床上吃力的把雙腿站到地上,彎著腰用雙手按在床上保持平衡的他還是有幾次差點摔倒,跌跌撞撞的靠攀附著房間裡一切可以保持平衡的物體,他走進廚房,打開廚櫃,用一盒無脂奶把一盒脆麥片吃了。稍微恢復體力的鄧特上了網,站在電腦桌前,他用兩手慢慢的敲下他住區在網站上的消息站台,Fauquier and Warrenton 縣,瞇著雙眼,他慢慢的找,一點有關史圖斯兄妹被殺的消息也沒有。
竟然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兄妹的死?他很想用他們兄妹的名字作搜尋引子,想了想,他還是改變了主意,因為如果警察真的要追蹤誰在網上搜尋過死者,這樣警察就有可能發現他曾經在網上搜尋過他兄妹倆的消息。
還是讓別人去發現自己才不會有被懷疑的問題。
關了電腦,他又倒回床上,是整個人以虛脫的方式倒下去的。又陷進介乎醒和睡的迷糊中,起碼他覺得他沒有睡著過,可是當他再睜開眼看看床頭的時鐘,竟然已是下午三點多。他依稀記得他是早上醒來吃了點東西後上網,然後充滿在模糊中的就是史圖斯兄妹中槍倒在地上的畫面,不,還有充斥著抵達現場而發出尖鳴的警車和看著倒在地上,自己兒女被槍彈擊中,身為父母的眾多政客。
混亂中,史圖斯兄妹的畫面漸漸被聲嘶力竭的政客而取替。各個大型的有線電視新聞網都把所有的人力集中在追蹤,挖掘政客們的孩子被槍擊的事件。鄧特不是一個對自己有多少影響力有興趣的人,可是經過這次槍擊事件,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擁有改變一整個國家的能力。
鄧特不是個跟對外有太多聯絡的人,無論是電郵還是傳統的郵件來往。每月的水費,電力和煤氣加上一張信用卡的帳單。今天的郵件裡卻多了一封用雷射打印機打出他的名字和住址的一等郵件。我的信?好奇的鄧特拆開後才發現信原來是前幾天自己向其他三個只在同情極右組織的網站知道對方名字卻從不認識,自己認為他們也對政府心懷不滿的陌生人所發出的匿名信。信怎麼會回到自己面前的?
應該是其中一個收到信的人認為鄧特也會對信中的信息有興趣才把信轉寄給鄧特分享希望鄧特也加入攻擊政客兒女的行動。
鄧特不清楚對方還把自己號召支持1919網站的匿名信分別寄出了給多少人,但多少人收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會為了表示支持網站上對政客兒女發起攻擊的號召開第一槍就可以,或者自己不需要直接參與任何的攻擊行動就可以達到教訓那些偽善政客的目的。
可是如果讓別人取替了自己去完成可以改變一個國家的事情,那自己生存的意義又是什麼?跟一個讓世人都認識自己的機會擦身而過?自己會後悔嗎?費盡心思的去讓別人囊括自己本來可以得到的後世榮耀,值得嗎?
還是,既然沒有人知道自己就是鼓勵別人發起行動的創始者,任何的事情也不會為自己扯上麻煩,倒不如…讓自己成為後世人們眼中的無名英雄,忠誠執行領袖精神的追隨者?
想到這的鄧特連身體的痛楚都減輕了許多,要出去走走的想法把吸引著他。不,還不能真正的走到街上,自己受了傷走路的樣子一定會惹起猜測。但在自家後院應該不是問題。從新檢查了傷口的包紮,在確定無礙後,鄧特在自己後院的欄柵後嘗試著以正常的走路姿勢慢慢的走著。
鄧特的後院跟他的鄰居只相隔著一道過肩的欄柵。剛好也在自己後院的鄰居隔著欄柵跟鄧特揮了揮手。通過平常的交談,鄧特知道這鄰居是個對政治立場相當明顯和強烈的人。跟對方也揮了揮手,鄧特心裡不禁失笑,如果對方知道剛跟自己打了招呼的人心裡正在計畫著謀殺那些議員們的小孩,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反應。
掌握著別人無法得知的秘密想法讓鄧特感到驕傲,他對自己將要成為一個在別人眼裡的平凡人卻有著不平凡的決心而感到無上的生存意義。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