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這人居然還有心情指點我每天的穿著。「記得有那麼兩句話。今夕只宜談公事,不適談其他。鄭先生。」羅慧在心裡感謝小時候的週末漢語補習老師。
「好像應該是,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宜及公事。不妥,你是在說我多事。」
「沒那個意思。」
羅慧本來是要跟這個人斗一下嘴;在高中時期的辯論課上不知有多少小毛頭敗在自己的手上。但轉念一想,看這人一副自負的德性就收起了跟對方頂嘴的想法。也是,她看得多了,長得高挑,身材健硕帅气的男人都是有這種討厭的習慣。因為討好的外表,就肆無忌憚的隨便評論別人,特別是對異性的長相和穿著更是評頭論足。
「可以分享你的看法吧。」對方就是在這種時候也毫不吝嗇的展示他笑容後的雪白牙齒。
「沒有。」羅慧搖了搖頭以堅強自己不想跟對方深談的意願。
對方一陣沈默後眨了眨眼。又再次顯露他極強的攻擊性微笑,說:「真出人意料。」
這人還會認同別人?馬腳會不會太明顯了?太陽南邊出來?我可以肯定在這人的心深處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有著他那些獨特的挑剔和評價。只要一讓他看到破綻,他一定會故態復萌!所以羅慧繼續無動於衷的回答對方:「對你的認同我深感榮幸。鄭先生,我想也太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裡我是沒問題的了。櫻櫻,回來姨媽這好嗎?」把外甥女接回來後就用送客。
這個凌涵櫻也是的,根本就是個重色輕友的天才。凌涵櫻聽到姨媽的徵求後不但不表態,還把小手在抱著自己的陌生人長的不算太難看的臉上亂摸;鼻子,眼睛,咽喉,頭頂,頸後,臉頰。一點也沒有回到姨媽身邊的表示。
「剛才我不應該評論你的外表和衣著。」鄰居邊躲避凌涵櫻魔掌的上下其手邊聽上去認真的說。
這人會檢討自己?那我就讓你嚐嚐你自己的惡果。羅慧也用近乎輕佻的回說:「沒關係,你只是跟其他人一樣的愛發表對別人的評論罷了。很平常。我心裏的城壘強的很。」
「強大的堡壘...我說你更像要把自己鍛鍊成為一條適合全天候比賽的方程式賽車輪胎。」
「賽車輪胎還不夠強大。我要比它更強大。」
「說來聽聽。可以問為什麼嗎?」對方的雙眼就是在凌晨三點也閃䁻著一股泉湧般的好奇。
居然會徵求意見?是外甥女手上在發功嗎?「我所做的工作讓我如此。」羅慧簡單明瞭的說。
「還是那句,為什麼?」對方一反悠然自得,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後,問。
「因為我每天都要跟像你一樣的人打交道所以我才要不斷強大。」
「跟我一樣的人?」
「對!從我踏入職場後我所要面對的不單只是職場上的挑戰,我,我跟其他無數的職場女性一樣還要面對職場上男女不同的雙重標準。也是這樣,它讓我學懂了如何全天候的去保護自己。唯一能保護自己的就是不斷的自我強大。鄭先生。」
對方皺著眉頭沈默著。大概也不懂我在說什麼。好吧,全天候先生。既然你要開這壺,我就奉陪到底。也是,一個富家子弟哪來知道什麼辦公室政治的笑裡藏刀,白刀子進去, 紅刀子出來?還說男女同酬?邊都夠不著的風涼話。羅慧面對著這樣一個想法清純的溫室男,她決定讓對方認識一下溫室外的全天候嚴酷現實。「讓我來打個比方。同層級的男女同事,如果男同事的辦公桌是亂七八糟的,管理層會認為他是可以應付全天候各種各樣工作難題的模範勞工。相反,如果那個是個她,她就會被標貼上工作雜亂無章,不懂危機處理的每天混。」
「什麼是每天混...」
聽到對方似乎是有繼續討論的意願。全天候真是太幽默了。哈哈。羅慧在心裏大笑。沒有讓對方喘息的機會:目標由左往右移動,速度,每小時一海哩。風速,零。全天候破甲燃燒彈!上膛!羅慧的重砲對準橫移的目標開始轟擊:「如果男同事是已婚,高層會認為他是一個負責任,會留在公司為公司繼續打拼的可靠員工。如果女的已婚,高層會鎖定她是一個借助公司的福利優惠去懷孕產子然後拚命拿產假和病假的負資產。An dead end ,negative asset。如果男同事另謀高就,管理層會說他是終於找到他的理想。如果是女的,高層會一笑置之,就知道她遲早會跳槽的不可信賴。」
等羅慧停了下來,對方才說:「你對問題看得很透徹。」
「比做你是我,我想你會更透徹。」重砲轟擊後羅慧還不忘登艦近身補刀。
對方聽了後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說:「對,我是會那麼做的。」
這人怎麼啦?金身不敗的穿了入膝之甲?打不死?羅慧對對方的微笑只有也報以一個微笑來作答。
「我想你的外甥女有點累了。」兩人經過一陣沈默後鄰居小聲的跟羅慧說。
「Oh,對不起。也真的晚了。」羅慧站起來就要把似乎要睡覺的外甥女從鄰居的手上接過去。
不說還好,靠在鄰居肩上看似快睡著的凌涵櫻又睜大了眼睛,看了一臉困倦的姨媽一眼,然後又精神奕奕,緊緊的抱著她的新朋友,鄰居鄭某某。
羅慧差點被自己嗆到。外甥女這麼快就夏迎春?
「你先把房間的燈光調暗,其他的我來想辦法。」鄰居提議。
「你也累了吧。還是讓我來吧。」對剛才被自己的一輪搶白沒有動氣還自願請纓幫自己看護外甥女?羅慧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現在再折騰你外甥女肯定不放過你。還有你的腳,是撞到腳趾吧?你抱著小孩會加重負荷。我先抱著她睡,你也趁有機會快休息一下吧。」鄰居有條不紊的發號司令。
「你怎麼知道我撞到的是腳趾?」
「我爸以前在我小的時候也有幾次相同經歷。」
「你那時幾歲?」
「我忘了,根據我媽說大概是六個月大吧。」
「你媽和你爸經常跟你提起嗎?」
「幾乎每年四五次。」
「What!Why!」
「你要不要把燈關掉啊?她似乎真的要睡覺了。」
羅慧聽了就要喊「關燈。」
「你最好不要用語音控制。」
「為什麼?」
「因為語音控制需要一定的音量才可以發生作用。你會吵醒她的。」
「你怎麼知道我家用語音控制?」
「...我剛才在隔壁聽到你在喊。」
「有那麼大聲嗎?」
「...是比較大聲了一點。」
「哦。那我去關燈,要全關上嗎?」
「留走道上的。小孩會怕黑。」
「Ok。」
羅慧一拐一拐的把滿屋的燈關掉再順便把下走道的也調暗後又在鄰居對面坐了下來,輕聲的問:「你不累嗎?這樣抱著她。」
「不會。你快去休息吧。」
「這...」羅慧借著黑暗看了對方一眼,她對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覺的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才認識對方不久就對對方先入為主。「剛才我說的負氣話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鄰居關係吧?」
「那我們現在是平手嗎?」
「平手?不懂。」
「我也不該評論你的髮型還有穿著。...還是鄰居嗎?」就是在黑暗裡羅慧還是感到對方的認真。
「是的,還是...鄰居。」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