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的時候星警探還可以聽到禮拜天在話筒的另一頭興奮的喋喋不休。
掛上電話,他步伐蹣跚的在廚房裏排列整齊的杯盤中拿起了一隻直身矮玻璃杯,打開冰櫃,看著準備為禮拜天炮製晚餐而井井有條的各種蔬菜水果鮮奶,雙眼無神的在冰櫃門上拿起以黑麥釀製的波蘭雪樹伏特加往杯裡倒滿,仰頭一乾而淨。他後腰的刺痛隨著放下電話後就有增無減,現在的刺痛正由後腰往全身蔓延。放下杯子,他仰著頭就把瓶裡的伏特加往嘴巴裡倒。就算是最上等的酒也把他的喉刺激的熱辣辣發痛,彎著腰吃力的咳嗽,仍然仰頭又是滿喉熱辣辣。媽的!就以痛止痛吧!他以為酒精可以減輕全身的刺痛。反道而行的結果就是不單單是後腰,現在卻連喉嚨也像吞下了火炭般的刺痛難耐。再也不顧擺放整齊的房間,他把身上的衣褲肆無忌憚的扯的七零八落。刺痛這時變為了鈍痛,那是一種可以把一個人的忍耐力推向毀滅的痛。他感覺到太陽穴在瘋狂的跳躍,痛楚的折磨令冷汗把他變得直打囉嗦,雙腿一軟,失去平衡的他一把抓著床沿,就是這樣,他的全身還是在抖動不停。震巍巍的他勉強維持著平衡把身體站好,氣喘個不停,視線因為酒精加上痛楚而變得模糊,距離感變得似有似無,雙手在身前摸索,半趴半跌的他終於把手抓上了釘在牆上的十字架的正中。痛楚更形厲害,他咬緊著牙關先把自己橫躺在十字架儀器下,慢慢的把雙腿高舉的套上儀器的頂端,按下儀器的高度調整按鈕。頭下腳上的他感覺到雙腿被往上拉,「咔,咔」儀器的高度到了自動設入的高度而停止。他感到脊椎骨被徹底的與離地四寸的頭部頸脊椎骨拉到了一道垂直的位置。隨著脊椎骨傳來的整合聲,他感到了一絲痛楚有所減退的跡象。忽然,影片裡的男孩又出現了,他知道男孩所經受的痛楚比他現在的所承受的痛苦是無其他語言可以表達的。所以,他哭了。眼淚在眼眶裏凝聚,然後就是一發不可收拾。倒掛著的他被流往眉毛和頭髮的眼淚弄的滿頭汗濕夾雜著不停的淚水。他覺得自己哭的時候就跟無助的丹尼爾一樣。
胡萊隊長名副其實的,毫無疑問的,明確的展示了他扯蛋的一面。他那壺不開開那壺的問了星馳偵探一個千不該,萬不該問的問題:「阿星,你那件看似永遠都還在進行的案也應該了結了吧?我指的是那件丹利爾的案。」
幹!蠢扯蛋!你為什麼在這時候問阿星這個!馬森緊張的扭頭看著阿星。凶殺偵探星馳本來一臉柔和的微笑劇變。微笑盡退後換上的是一臉茫然的說:「丹利爾的案還沒有完。」
「還有什麼好去繼續的?他的父母不是準備跟我們做認罪交易了嗎?」
「丹利爾的案還沒有完。」星馳重複著。
「那怎樣才算是結束?你還沒出庭作證夠嗎?」扯蛋笨胡萊連星馳眼裏的變化都沒有發覺的繼續。
「丹利爾的案還沒有完。」星馳繼續喃喃的重複著。
「隊長,案了結了,他們正忙著準備辦認罪協議。女的大概會監守行為,男的大概進去蹲一些時候。」
「那麼說案是結束了?」胡萊雙眼在星馳和馬森的雙眼間徘徊,繼續著:「一開始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兇殺案嘛,對那孩子來說,被殺的結局可能對他來的還比較好。都可以了,現在案已了結。你們把剩下的其他要跟進的案處理一下,然後就去跟那兩個大頭雙西了解一下他們所發現的,我想大概又是一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丹利爾的案還沒有完。
星馳探長聽不清楚隊長在說著什麼。
「一開始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兇殺案嘛。」
那不是一宗謀殺案。也不是一宗需要兩個老資格的凶殺組探員要費心的通勤呼叫,除非是緊急情況,請現在馬上抵達,燈光,警報器,速度至關重要的警用三號碼呼叫。當晚他們聽到的是例行呼叫,非緊急響應的二號碼。調度中心傳來的信息是:發現男孩在家門前嗚咽的鄰居是聲嘶力歇的在高喊著。調度中心只可以大概從對方斷斷續續的字句裡知道有人受了傷的需要幫助。第一輛弛緩抵達的時候鄰居還在尖叫著。
星馳記得當聽到二碼呼叫的時候他跟馬森在說著什麼;寶娜同意不離婚的條件就是在警隊紀錄裡繼續保持著婚姻伴侶的關係而得到全保險和受益人的福利。他無條件的準備付給寶娜更多的撫養費。他一心想念著的就是他一對的女兒,灑麗和寶貝絲。寶娜無休止的催促著要離婚讓他每晚都重播著。
跟寶娜通過電話後的第二天晚上,一夜沒眠的星警探已是心力憔悴的沒有再可以應付當晚的二號警碼呼叫。燈油將盡的他已沒法面對丹利爾的嗚咽呼叫。
如果當晚的呼叫再遲兩分鐘。他跟阿森就下更了。尤其所發生的地區不是他們所需要負責的管區。加上當晚還有其他組的探員在流動巡更。阿星清楚記得他是怎麼跟馬森說的當馬森問他反正我們就在附近,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是小孩嗎?無所謂,反正沒事做。」他回答馬森。
然後丹利爾就成為了每天折磨著他的夢魘。
如果自己沒說「是小孩嗎?無所謂,反正沒事做。」事情會不會就此結束?如果求救的鄰居可以把求救的原因說清楚一點,調度中心就會調派別的警力前往現場而不是只負責兇殺案的自己跟馬森去。
如果是,是不是就此結束?還是開始?是不是整件事打一開始就是意外?巧合?還是交雜了各種經由細小的意外滲合了撒旦而轉化而成的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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