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警探喝下杯裡所剩無幾的威士忌然後往身穿白紫藍百摺連衣裙的女人走去。
「這是我第二次跟你碰面了。」
「Pardon?」企圖用喝酒來掩蓋吃驚的女人在杯口上打量著這個她也注意到,一直到現在為止站在泳池旁的男人。
「大概在幾個星期前在溜冰場上我看到過你純熟的溜冰技巧。」
「喔?你是行家?」
有點驚訝對方沒有因為自己無故的搭訕而中斷話題。星警探回說:「那晚我是因為公事而去的。」
「你說的公事是...那方面的?」她的瞳孔是紫丁香的淡紫,星警探就算是在忽明忽暗的火炬下也看得真切!
「什麼公事都好但很抱歉不是影藝方面的。」星警探模稜兩可的說。
「你的公事是?」她沒有因為對方模稜兩可的回答而放棄。
看著眼前這個一心要尋根問底的陌生人,星警探在對方的雙眼中只找到要知道自己行業的堅決;泛紫的雙瞳沒有退縮的跟站在自己眼前低頭審視著自己的男人對視著,沒有一絲在跟自己開玩笑的餘地。
「我是個警察。」他說。
「警察?我從來都沒認識過警察...今晚你來這也是為了公事?」
「我們正在調查聖嘉力先生被殺害的案件。他的外甥邀請我們今晚來看看。」
「換電影台詞是不是:今晚我不是以警察查案的身份到來。對吧?」
「對。」他微微一笑的回答。
「小聖嘉力是不會無緣無故隨便邀請任何人來這種場合的,你一定是有讓他看重的地方。我該不是你要找的線索吧?」說完她又再利用喝酒的時候眼睛在杯口上打量著這個男人,史提夫麥昆?查尔斯布朗森?奇連伊斯威特,都是戲裡的辣警探,噢,這可是個真正的警探。
他從沒有跟一個這樣漂亮的女人站的距離這麼近。他在以前所看過的電影情節又在腦裏浮現,穿風衣的警探和他的紅顏知己站在只有一盞街燈照明的黑夜裏互相看著對方,是出任務前的互道珍重?是經歷過無數分別後的重逢?是無聲勝有聲的默默凝視?還是其他恆久不變的金句台詞?星警探眼裡的對方隨著在自己腦海裏浮現的畫面而轉換著不同的角色。
淳淳的威士忌,如水的涼夜,淡紫的雙瞳,在碧綠的池水倒影裡,他有著就這樣一直互相站下去一直到時間盡頭的奢望。
「這位先生,女士,要讓我為您換上另一杯嗎?」一個不知好歹擾亂秩序的派對侍應殷勤的捧著用銀盤盛放著用長型水晶杯盛載的香檳,盛琥珀蜜威士忌的矮短寬口杯,還有沈重冰鎮啤酒的站在一旁問。星警探如夢初醒的乾咳了一聲,說:「當然還沒有,或者你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讓我們參考看看。」說完後星警探明明要後退保持距離的卻在不受控制之下往前稍微調整的移動了一下。這個距離,他借著月影,閃動的火把橘紅,還有在威士忌的壯膽下發現對方的年紀大概是四十歲左右的年齡,這個年齡的女人更增添了她懂得人情細故,沒有嬌柔造作,就像一朵正盛放的夜丁香一樣的滲放著誘人清香。
「哈,哈,你說有嫌疑的人?你看看,這裡起碼有一二百個呢,你我要一起找嗎?」他看得出來對方也正在吃力抵抗著身體血液裡酒精濃度的虐役。被對方挽著手臂在華麗派對裡尋找疑犯?這個鏡頭星警探在以往的電影鏡頭裡看過,只是他一時半刻無法記起是那部戲的一部分。去他電影的鏡頭,現在這就是拍攝場景。星警探無法自拔,學著電影裡紳士風度的讓對方挽上自己的左臂。根據社交禮儀,如果男主角用的是右手,女主就會站在或挽男主的左臂。她應該是從自己拿杯的時候發現自己是慣用右手的人吧。好細心的偵探心思。星警探為自己也被同樣置於分析,評分,過濾而有點吃驚又有點驚喜的想。
「你可以喊我狄蘭絲。」
「我是星馳。」
「那你的官階是隊長還是上尉?」可以感到對方倚在臂上的她試探性的問。
「聽來就是電影對白。」星警探發自內心的帶笑回答。
「你不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一齣正在拍攝,超出預算的電影嗎?」
「所以你在選用著電影對白。」
「那到底是哪一個?」
「在字面上是隊長。」
「那字面下是?」
「普通警察一個。」
「喔,剛說到哪了?」
「釣魚。」
「什麼是釣魚?釣魚我沒那個耐心。」
「就是找線索的意思。」
「哦...真的?哈,你是在用你們的術語。你看那邊聚在一起的嗎?」
「你剛離開的那伙大班?」
「他們不只是大班,在演藝界裏他們簡直就是手抓生殺話語權的皇公貴爵。他們發明的明星系統(star system)製作手法讓他們有著大的你不敢想像的影響力。在戲劇、電影等領域他們只選用名氣高的演員,並為他們提供合身的作品製作,團隊編制,宣傳策劃。他們只選有前景、有人物魅力的年輕演員,並為其塑造人格(character)形象。你要是個演員才知道他們的厲害。」
「你是個演員?」他感到身旁的她微微的停頓了一下,也可能是酒精的錯覺。然後她又恢復了過來的說:「我在嘗試,我也為時尚產品、廣告,服裝等從事推廣的職業。」
「我應該知道你是演員,但現在的我已經很少時間看電影了。」
「電影我不是人氣旺新人的對手。我大多數都是為電視裡的廣告充充場面而已。」作為一個演員,她的精神會不自知的處於緊張的狀態中,但她的聲線卻是出色演員所接受過的語音訓練的體證。它是一種為培養演員而設定保持無論是思想,身體還是呼吸方面都以根據劇情的進展而與觀眾的交流方式;把該引人入勝的絲絲入扣和還是輕鬆自在的聯繫在一起。這樣一個演員也就更成功的掌握場面,引導觀眾的反應。
她的聲線還包含著一種堅毅的沈穩,就像星警探看過的一齣關於一個西方國王的公主毅然抗拒父親的權威而放下身段遠去東南亞國家擔任皇家私人教師的那種敢於挑戰權威的堅毅。
「你跟我對警察的觀念完全是兩回事。」
「那是什麼觀念?」他好奇的問。
「我也不知道,我對警察的印象都只限於在電影電視裏看到的模樣,不多話,不近人情冷冰冰。只會飛車賭命,不分青紅皂白的掏槍冷血。」
「可能你是對的。」
「看,在電影裏警察是不會有這樣的對白的。你真的是警察?你幹這多久了?」在星警探眼裡她蠻嚴肅的稍微加大了跟他的距離卻繼續挽著他的手臂看著他問。
「那是什麼對白?」
「就是自認狗熊的白癡對白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再過幾個月就是我跟警察的二十週年紀念日了。」
「哈,看你說的好像你跟警察走進了教堂一樣。」她的左手不經意的和右手一起挽著他的左臂笑著回答。「有沒有想過跟警察分居冷靜一下?」她一副婚姻問題專家的分析著問。
「什麼意思?」
「就是退休過過單身日子的意思...你跟警察一起還有跟其他的在一起嗎?」
星警探覺得今晚是棋逢對手了,對方的訊問技巧真讓他吃了一驚。星警探馬上運用警隊受訓所學;跟演員所學的把身心放鬆好掌握場面和主導對話節奏所學的在箱底裏倒了出來。
「你是說退休?」
「那是我問的其中一個問題的答案。」
「另外一個你來回答?」
「我們沒有再在一起了。」
輕柔的藍色爵士樂響起,不知不覺,她發現自己跟眼前的這個完全看不出是警察的男人站在了派對中的舞廳中。
「你會跳舞嗎?」其中一個問眼中的對方。
Sade-By Your S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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